時值盛夏。

    烈陽似火,空調都抵不住暑氣炎炎。

    時氏集團頂樓,辦公室裏的某人卻是愜意涼涼。

    丁希宇斜悠閒自在地躺在名貴的真皮沙發上,看着不遠處的男人在辦公桌如山的文件前忙成狗。

    他抽出一根雪茄,朝時辭問道:“要不”

    時辭擡眸,猶豫了一刻,搖頭。

    丁希宇鬱悶了,悶悶地吐槽:“我這壞毛病都是被你們拖下水的,你們倒好,說戒就戒了。”

    這個“你們”,指的自然是當年的“帝都五少”:時辭、邱子敘和蕭北昀、丁氏的雙胞胎兄弟丁司宴和丁希宇。除了邱子敘家裏四代從政,其他四個家裏都是商業巨頭。

    一個官二代與四個富二代,因年紀相仿,家族關係交好,從小玩在一起,漸漸的也形成了一個小圈子,被人戲稱爲“帝都五少”。

    當年的丁希宇可是個名副其實的三好生,抽菸打架喝酒啥的全不會沾,都是後來一朝墮落,跟時辭他們幾個學的。結果現在人家都結婚了、壞毛病都戒了,一個二個的修煉成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樣,就剩他一個,入坑容易出坑難。

    好不容易黎家小妹走了,時辭又跟他統一戰線,結果人剛一回來,這傢伙又開始裝上了。

    丁希宇憂桑地撣了撣菸灰,道:“當初說好一起闖天下,特麼都結婚了,就剩我一個單着。”

    哎,不過一想到時辭離婚,他就平衡多了。他好歹是原裝貨,而時辭,撐死也只能算個二手貨。

    這麼一想,丁希宇對自己未來遇到真愛又充滿了信心。

    丁希宇瞅着時辭臉上的包紮,傷口本來也沒多深,根本沒必要包這麼幾天。丁希宇戲謔地說道:“你不是有潔癖嗎怎麼,都兩天了,還不捨得拿下來”

    時辭的臉色多少有些不自然,斂下眸子,繼續手頭的工作,沒搭理無聊至極的某人。

    丁希宇輕笑,低頭繼續玩手機,罵了一聲:“悶騷。”

    感受到時辭一記眼刀子甩過來,他立馬舉了舉手機,“我說我哥呢,你幹嘛忙着對號入座。”

    心底卻是在腹誹:自從黎冉回來,你騷得可明顯了。

    身爲一隻工作狂,居然破天荒地曠了工,跑去酒吧買醉,還跑到前妻家裏碰瓷。

    丁希宇都不忍直視了,這還是他認識的冷靜自持高貴的時家太子爺嗎這還是學生時代帶着他一起在校門口堵小學妹的校霸老大嗎

    丁希宇正回想着以前的校園時代呢,冷不丁地聽見時辭說了一句:“傷很嚴重。”

    丁希宇傻愣地問了一句“啊”,一會兒後才突然反應過來,原來時辭是在解釋。

    他對這個事實倒是不可置否,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嗯,是挺嚴重的,等你好了再拆。”

    這麼多年了,黎家小妹的毒性還是這麼強。以丁希宇不怎麼專業的醫學知識保守估計,等時辭這傷痊癒,至少也要一輩子。

    馬上就要奔三的人了,還跟十七八歲的時候一樣,爲了同一個女人幹同一件蠢事。

    以前只會帶兄弟們跑校門口堵人,現在年紀大了膽子也肥了,敢借着醉酒跑人家家裏碰瓷兒了。

    時辭隔得遠,聽不清丁希宇在一旁嘀咕些什麼,但他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

    時辭合上文件,輕飄飄地道:“你哥說,一會想過來跟我敘敘舊。”

    丁希宇心一緊,立馬跳起來,笑呵呵地道:“那個看你這兒挺忙的,我就不打擾你了。”

    聽着關門的聲音傳過來,時辭脣角微微勾起,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時辭跟丁希宇是發小,自然知道丁希宇最怕的人是他哥丁司宴。

    作爲丁家老二,丁希宇從小的夢想就是做一名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高考瞞着全家人偷偷把志願改成了臨牀醫學,差點跟家裏鬧掰。

    然並卵,學了醫也沒啥用,丁家人設計着把他天使的翅膀折斷了,現在沒有一家醫院敢收他,除了到丁氏上班,他已經無路可走。丁希宇也是個寧折不彎的鋼性子,整天閒着亂逛,硬是不去公司上班,就這樣跟家裏人死耗着。

    一說到丁司宴,他不怕纔怪。

    這兩天黎冉閒着也是閒着,無意中又隨手翻看了兩頁盛歌,沒想到卻是越看越喜歡。

    畢竟是一本商業性質的小說,爲了迎合市場,盛歌也免不了被套路。幸而只是前面的劇情狗血了點,但後面的故事卻是精彩紛呈。

    黎冉記得,劇本上已經沒有前面這些狗血的套路了。爲了方便影視化,文章開篇的狗血出軌和穿越已經被刪改了。

    這麼一想,她的心

    情瞬間好了很多。

    喫過晚飯後,黎冉就抱着書跑臥室裏了。

    靠在牀頭,一頁一頁地細細翻看,越看越來勁。

    再擡頭就到了凌晨兩點。

    黎冉這才發覺,她最近的睡眠真的好了很多了。

    以前在英國的時候,不說凌晨兩點,接近天矇矇亮她纔將將能夠入睡的,往往都是徹夜難眠。

    難怪這幾天感覺精神都好了很多。

    肚子有點餓,黎冉起牀弄了點宵夜,喫完才睡覺。

    當然,她又沒關燈。

    不知道爲什麼,她對黑暗有心理陰影,每次一個人在黑暗裏就會緊張得冒冷汗,所以連睡覺的燈都是徹夜開着的。

    晚上睡得遲,最大的困難就是,會讓早上起牀這件事顯得更加困難。

    大清早的,牀頭的電話響個不停。

    黎冉胡亂摸索着手機,按下接聽鍵:“緹娜早餐不用送了,我昨晚熬夜補了盛歌,現在起不來。”

    她的聲音睏倦,帶有一絲被吵醒的不滿。

    可電話那頭卻很激動:“真的嗎你已經看過盛歌”

    “當然”黎冉的話還沒說完,卻頓時收住。

    不對,這不是緹娜的聲音。

    從聲音判斷,電話那頭應該是一個男人。

    “黎小姐,雖然知道這樣真的很冒昧,但我還是想與你見一面”

    黎冉不解,問道:“你是”

    她的手機號是回國新辦的,應該只有alisa和緹娜知道,這個男人怎麼知道的

    小區樓下,環境幽雅的咖啡館裏。

    “抱歉,黎小姐,是我唐突了。這樣瘋狂的行爲,一定把你嚇壞了吧”

    黎冉靜靜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傳說中的網絡作家“力挽狂瀾”。

    他的行爲確實唐突得很瘋狂。

    因爲聽說她並不打算接下盛歌,便匆忙訂了機票,專程從港市連夜飛過來。剛下飛機,連賓館都沒來得及去,拎着行李就匆匆趕到她的小區樓下,現在頭髮都有些亂糟糟的。

    如果不是跟緹娜確認過,黎冉也不敢隨便就出來見人,尤其是這樣一個行爲魯莽的作家。

    而且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爲他是女的。

    黎冉悠悠地調着咖啡,“其實更令我震驚的,是您的性別。”

    力挽狂瀾笑道:“第一次籤售會上,我的書迷也以爲我是力挽狂瀾的家屬。”他沉吟了一會,接着道:“看來我的筆名還是有點偏女性化。”

    黎冉也被他蒼白的幽默感化了,“不是筆名的問題怎麼說呢,應該是大家都很難想象,像盛歌這樣情感細膩的作品,居然是由先生您這樣一個看起來很陽剛的年輕男人創作出來的。”

    力挽狂瀾意識到了她的停頓,無所謂地笑着:“我猜你剛剛想說的是很粗獷吧很多人都這樣跟我說過。”

    黎冉扯了扯脣角,心想:您猜對了。

    兩人聊了一會,力挽狂瀾暗間觀察着見黎冉的神色,見她漸漸放鬆了心情,他纔將話題扯到自己的目的上。

    力挽狂瀾聳了聳肩:“實不相瞞,之前我賣了很多作品的影視權,雖然播出後的經濟效益都很不錯,各方都獲得了很大的利益。但私心而言,很多改編劇都令我以及我的書迷很失望,使我的心血毀於一旦。但這個畢竟是商業的東西,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沒有立場說什麼。”

    “而這一次,我想對自己的作品負責。之所以會答應續約盛歌,也是因爲熊先生非常自信地跟我保證過,鳳霓只會是你,也只能是你。”

    想到來之前熊先生跟黎冉的經紀人給他說的情況,黎冉應該並不討厭這部作品,只是這部劇的投資很大,觀衆的期待值很高,她承受的心理壓力太大而已。

    他繼續說道:“我的書迷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你的粉絲,當然,這也包括我。”

    聽到這裏,黎冉挑眉一哂:“多謝您厚愛。”

    看黎冉的樣子就知道,她大概以爲力挽狂瀾是在商業互吹了。

    雖然力挽狂瀾以前爲了合作,的確經常幹這種事情,但這次的話,他是真心實意的。

    他立馬補充道:“之前我的作品裏從來沒有原型,鳳霓是唯一的特例。而且,這部作品最初的靈感來源,是我無意之中看到了你在狂潮中令人驚豔的表演。記得你一身紅舞衣在白色櫻花雨裏跳舞的畫面,綺麗而悽美。那個時候我就想,一定要創作出一個鳳霓這樣的女神。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沒有你,就不會有鳳霓,更不會有盛歌的誕生。”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