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室裏的工作人員察覺到不對勁,還沒來得及主動切斷, 視頻就已經結束了。

    現場的燈光重新亮起來。

    席間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詫和難以置信, 有女士捂着嘴低聲尖叫着, 有好多人已經從位置上站起來。

    現場一片混亂。

    而自從屏幕出來的一瞬間, 時辭的臉色就已經驟然變得陰沉, 緊咬着牙, 垂着的雙手緊握成拳, 額角的青筋在激烈跳動着, 眼底燃燒的怒火駭人至極。

    他迅速望向黎冉, 只見她猛地站起來, 眼睛睜得老大, 死死地盯着屏幕,她的臉色一片慘白,上面寫滿了驚恐與害怕。

    短暫的大腦停滯後, 周圍已經有媒體反應過來, 開始朝黎冉擁過去

    時辭一慌,來不及在臺上說什麼維持局面的話, 只能立刻從中央疾步走下來, 搶在記者的前面走到黎冉身邊,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周圍的記者也隨之而來,涌到兩人身邊。

    “剛剛視頻裏的女人是黎冉嗎”

    “請問時總視頻爲什麼會被調包”

    “您的夫人是否在現場您作爲已婚人士, 這樣維護公司的女演員是否不妥”

    “”

    在這個視頻面前, 所有的口頭解釋都只會顯得那麼的蒼白而無力。時辭現在最害怕的, 是黎冉, 她根本不知道以前發生的事情,此刻一定被這些信息驚到了。

    低頭看向躲在懷裏的黎冉,她猶如被電擊到了一般,整個人還沉浸在剛剛那個視頻裏,眼睛裏是一股涼徹心扉的難以置信。

    時辭的心彷彿被鈍刀劃裂了一道口子,有淋漓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出來,那股隱隱的痛意從心尖迅速蔓延至全身。

    周圍的媒體還在瘋狂拍照,時辭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將黎冉徹底摟在懷裏,不讓任何媒體拍到她現在的樣子。

    還好周圍的保鏢剛好趕到,立刻過來攔住記者,時檸他們也反應過來,迅速過來幫忙。

    一片混亂的嘈雜中,時檸擠到時辭的身邊,乾脆道:“哥這裏交給我們,你先帶她離開這裏”

    對了,不能讓她暴露在這裏,不能讓媒體拍見她現在的樣子。

    情急之下,時辭立刻摟着黎冉,在一羣保鏢們的護送下,迅速往出口走去。

    時檸他們配合着留下來的六個保鏢,攔下所有的記者。

    記者們還在對着退出去的黎冉和時辭瘋狂拍攝,時檸攔着面前的鏡頭,嘶着嗓子喊了不知道多少句“不要拍了”,可記者們彷彿瘋魔了一般,依舊是朝着兩人拍個不停。

    還是丁司宴有經驗,冷笑着恐嚇在場的記者。

    “你們拍了也沒用,如果哪家媒體敢泄出任何關於黎冉的信息,請三天之內做好裁員或者關門的準備。”

    聽見這話,記者們的手纔有些猶豫地頓住,怯懦地放下手中的武器。

    站在另一邊的席中熠除了看見大屏幕時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全程的表情始終是平淡的,此時聽見這話時臉上纔有一絲不屑的表情。

    他們以爲,星際傳媒真的能一手遮天嗎

    星際想要崛起,再次反超凌空嗎

    看着時檸一羣人在舞臺上維持着現場秩序,半威脅半討好式地試圖令所有的媒體封口,席中熠冷笑。

    未婚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們走吧。”

    他剛纔的笑容太過森冷,令她頭皮一陣發麻,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脊背後面爬上來。她對娛樂圈提不起絲毫興趣,如果不是席中熠盛情邀請、父母又以壓力相逼的話,她根本不會來參加這個無聊至極的晚會。

    而無論場面如何難以控制,玖月依舊冷淡地坐在中央,雙手抱在胸前,兩腿也隨意地交疊在一起,姿勢散漫而慵懶,擺着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任何女明星沾上了潛規則的腥味,就只能是惡臭了。不說現場這半個娛樂圈的人,網上還有那麼多人在看直播呢,一定很精彩吧。

    呵,她倒是要看看,這次的事情鬧得那麼大,時辭還有什麼辦法壓得住輿論,洗白他的掌中花。

    第一次那麼期待明天的頭條了呢。

    在經過時檸的一番威逼利誘之後,人羣終於可以散開了,玖月也悠悠地站起身,順着往外涌的人羣走出會場。

    封鎖消息後,時辭動用現場所有的保鏢力量攔下記者,甩下跟上來的車,護着黎冉往森雅趕去。

    一路上,黎冉始終是一言不發的狀態,安靜得令人害怕,時辭也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跟她說什麼,只好陪着她一起沉默。

    車內的氣壓太低,坐在駕駛位的司機額頭直冒冷汗,整個車子內靜得只能聽見呼嘯的風聲。

    車外的天空,滿天浮動的黑雲,看不見任何一顆閃閃發亮的星辰。

    快要下雨了。

    一行人來了五輛黑色車子,只有時辭他們乘坐的那一輛高檔商務車直接駛到了別墅裏的地下車庫。

    下車時,時辭是打算直接抱黎冉回房間的,可卻被她如避蛇蠍一般,閃身遠離開兩米有餘。

    或許,那是一個對她來說很安全的距離。

    “啪嗒”一聲,水晶吊燈亮起來,將富麗堂皇的大廳全部照亮,沒有任何黑暗的死角。

    黎冉臉上的表情是麻木的,眼角始終沒有一滴淚。只是在看見這無處躲藏的黑暗時,在發現刺眼的燈光灑在自己身上時,心口猛地一滯。

    她現在只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一個沒有任何人能夠找到她的地方,一個滿是黑暗、看不見彼此的地方。

    這一刻她最渴望的,竟然是害怕了那麼多年的黑暗。

    時辭的鞋還沒有換好,就看見黎冉突然朝着樓梯口跑去,快步走上二樓。

    “嘭”地一聲,臥室的門被緊緊關起。

    樓下剛剛被吵醒的灰色毛球聞聲跑過來,朝着樓上“汪汪汪”地嚎叫起來,控訴着日常回家都要親親抱抱它的主人今晚冷落了它的罪行。

    時辭剛想追上去,腳步卻在第一步徹底頓住。

    她從來都不是那樣脆弱得會輕生的人,他知道她現在只是覺得難堪,她現在最不想面對的人就是自己,他現在上去,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時辭重重地舒了一口氣,他想,或許應該先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了。

    踢開絆腳的球球,不顧它故意賣慘的嚎叫聲,時辭走進廚房,從冰箱裏翻出之前就用溫水浸泡好的燕窩,煮了一碗牛奶燕窩粥,很有耐心地精細烹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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