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身後的房門忽然打開, 李東放從302錯對門的303房間走出來,身上裹了一件純白色浴袍, 袖口和衣襬邊角都繡着金邊,腳上踩了雙一次性拖鞋,他剛洗完澡, 頭髮還溼漉漉的沒吹乾。
於倩距離很近,看見他從後面出來愣了半天,不知道作何反應。
林佑說:“給你打電話怎麼也不接啊”
“剛纔在浴室洗澡沒聽見。”
警察同志便問:“這位是”
李東放說:“剛纔聽見外面動靜很大,覺得不對勁,出來看看什麼情況。”
說着垂眼掃了一下302敞開狀態的房門,冷冷說:“大晚上不聲不響破門而入,不知道有什麼事”
語氣還算客氣,說完靜靜的等他們給解釋。
經理悄悄說李東放就開了這兩間房。
警察得知他就是住客,便把來龍去脈細細說了一遍,李東放心中有質疑, 視線掃向林佑。
林佑說:“確實有這事。”
於倩反正是什麼都看見了, 此刻見李東放人模狗樣的就知道是警察來晚了, 沒捉個現行是他運氣好,竟然還有恃無恐的裝起了大爺。
她開始腦補, 裏面指不定一片狼藉, 寧謐chi身luo體的躺着還沒醒酒, 當下義憤填膺, 狠狠瞪了李東放一眼。
李東放平白無故被剜了一眼, 很無辜, 一時也跟着糊塗,見她一副什麼也顧不上的表情,不由皺起眉。
於倩推開衆人直接進門。李東放看在林佑的面子沒阻攔,也考慮她是女的,以後能不能成自家人還得看她有沒有這份福氣。
這邊,兩個警察見狀愣了愣,擡腳也要往裏闖,李東放收回視線,臉色頓時不悅,及時提醒說:“你們怕是不方便進。”
林佑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向警察解釋:“是這樣,裏面住着的是個姑娘,現在已經睡下了,於倩進去看看情況,咱們稍等會兒。”
大廳經理對身邊的女服務員使眼色,示意她也進去。畢竟是報警說盜竊了,總要弄明白。
於倩腳下生風,大步流星一樣直奔臥室。
定睛一看,一愣。仔細一看,又是一愣。
寧謐好好躺着,睡姿四仰八叉,就連衣服都沒脫,還是下午那一身。
她四處檢查,地上整潔什麼沒有,讓她難以置信。埋頭想了想,開始翻牀頭的垃圾桶,竟連個衛生紙片都沒
她明明瞧見
心裏一凜,李東放難不成是個反偵查能力很強的慣犯仔細算算,時間很充足,的確足夠他毀屍滅跡,收拾乾淨案發現場
就算不是這樣,也是親、了小侄女,摸、了小侄女的禽、獸。
女服務員不知道她在找什麼,一頭霧水的看着她。牀上的姑娘倒是很享受,大家折騰半天,她一個人在屋裏熟睡。
並打着小呼嚕。
走近聞到淡淡的酒香氣,不由得問:“她是不是喝多了”
於倩看了寧謐的背影一眼說:“對。”
“是不是喝多了神志不清的時候報了警呢”
“不是”
女服務員一臉奇怪的看她,不知道她怎麼突然這麼嚴肅,於倩注意到,解釋說:“肯定不是啊,醉酒沒醉酒警察聽不出來嗎”
今晚到底怎麼回事只有於倩最清楚,其他人到現在都沒搞明白。
不知道誰報案,也找不到緣由,警察自然得撤。大堂經理怕影響企業的名譽,一個勁兒給大家洗腦:“既然什麼東西都沒少,看樣子不存在什麼302失竊問題,是有人報假案,虛驚一場,大家快都散了吧。”
李東放得知樓下剛失竊,沒心情管別的,沉聲說:“安保這塊都有誰負責度假村纔剛開放就發生失竊的事,讓你們王副總明天給我打電話說清楚。”
經理心裏冰涼,欲哭無淚。
於倩沒有走,直到林佑拉她的胳膊。
李東放看着於倩說出心中疑問:“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她抿抿嘴,老實人就是受欺負。
又聽他無奈一笑:“怎麼老是瞪着我我記得自己沒得罪你吧”
她這才收回眼,悶不吭聲下樓。
李東放努努嘴:“怎麼了”
林佑悄悄擺手表示不知道。
心裏有些喫味,跟在於倩後面下了樓,走遠才說:“你沒事吧,我也發現你今天反常,老盯着我表哥看個什麼勁看上他了”
於倩腳步頓住,用看sb的眼神看他:“你有病吧”
“怎麼還生氣了,”林佑抹了抹嘴,“我就是開個玩笑。”
警察實在辦不了這種沒頭沒尾的案子,但是有人報警就要出警是警察局的辦案規矩,所以走這一趟就算交差了,把這次報警定性爲了電話騷擾,這可是擾亂公共治安的罪,要是知道是誰,拎到警察局上思想教育課都是輕的。
李東放等人都散乾淨進、入寧謐的房間看了一眼。
人睡着,臉蛋紅撲撲的。還是走前那個睡姿,睡覺倒是老實。
他不自覺嘆了口氣,坐到牀正對面的矮腳皮沙發上,交疊着手,盯着女孩子的睡顏。
她揹包裏的手機又不合時宜的響了,從剛纔就一直沒消停,寧謐在睡夢裏被吵到,皺了皺眉,不耐煩的哼哼幾聲。
若不是酒勁壓着,肯定就醒了。不過她喝了不少,這一時三刻不會醒,估計得一覺到天亮才能舒服點。
李東放猶豫了會兒,掏出來看。
其實不看也知道是周俊,他心裏冷笑,這他媽都幾點了,別人都不睡覺的
當別人都跟他一樣是夜貓子
打電話不知道看時間的人,真是沒禮貌沒教養,合該他打不通。
心裏莫名有點癢癢,想了想就替寧謐接了。他還是頭一回幹這種不光明磊落,而且因爲個女的耍心眼的事。
語氣不好:“喂”
那邊一聽是男人的聲音,愣了半天,語氣比李東放也高興不到哪去:“請問你是哪位”
“我還想問一問你是哪位,不知道我是哪位一個勁兒打什麼電話”他質問過去。
“你是李東放”那邊頓了幾秒不確定道。
李東放心裏罵他沒禮貌,低低笑了下,不承認也不否認,知道越是這樣那邊越着急。
笑聲低沉緩慢,很好聽,其實電話兩邊的人音質都不錯,可惜此事對話的是兩個大男人,還都是鋼鐵直男,那就談不上誰欣賞誰了。
那邊禮貌起來:“寧謐呢我是她朋友,找她有事,麻煩把電話給她謝謝了。”
李東放蹲在牀邊,擡手輕輕撥開寧謐嘴邊的頭髮絲,回了一句爛俗又爛俗,但是不管什麼時候殺傷力都很大也很內涵的話:“她睡了。”
她就是睡着了,李東放完全是大實話,絲毫沒有撒謊或是添油加醋,至於怎麼睡的,自己睡還是跟人睡,那就需要周俊自己想了。
短短三個字暗潮洶涌,李東放佔據天時地利,自然而然就堵得他啞口無言。
周俊語氣明顯提高,隱隱帶着不耐煩:“她睡了你怎麼會拿着她的手機剛纔兩個電話也是你掛斷的吧沒猜錯的話,你是不是李總”
李東放懶得再說話,直接掛斷。瞧她的手機用了一天電量已經不多,又考慮開着機充電對手機壽命不好,便本着好心好意幫寧謐關了機。
值得注意的是,李東放認爲這是“幫”。
他放下手機,仔仔細細看向眼前的姑娘。家裏的生活水平按理說還算不錯,忽然覺得她比以前似乎還瘦了點,別看整天嘻嘻哈哈的,大概一天到晚擔驚受怕,喫不好也睡不好。
就這麼看了許久,低聲批評她:“招蜂引蝶的,不安分。”
說罷也沒有留下,掏着褲兜站起來慢悠悠離開。
林佑帶着於倩也在這層休息,李東放這夜睡得並不好,半夜出去買菸,回來時路過林佑的房間,無意間聽見裏面隱、晦的動靜,聲音或高或低,起伏不定。
他並不是有意聽到,心裏不禁詫異,度假酒店最好的一點就是隔音做得好,對外也是這麼宣傳的,林佑得是用了多大的勁才能鬧騰出這麼大動靜
忍不住搖頭笑笑,徑自往房間走。
進屋便推開窗,把素淨的窗簾拉到裏邊,眼前的視野頓時開闊,湖面倒映出酒店的樣子,隨着水流晃盪。外面並沒有漆黑一片,遠處有人比他夜裏還能熬,衝這邊吹口哨。
他手指裏夾着的煙點燃沒有抽,任它慢慢燒完熄滅。
大半夜睡不着就是容易瞎想,回憶起周俊打電話這件事,忍不住把周俊這個人詆譭一遍。
眼前忽地就浮現出寧謐紅潤的、嘴、脣。
當時頭腦一熱就做了出格的事。她大概也是醉太厲害了,竟然還主動迎合。
拿香菸的手正是不久前撫觸她的那隻,手上觸感沒了,腦子裏記憶卻依舊深刻。滑、膩、膩的,讓人不得不想。
一直以爲她身材單薄,原來是看走眼了。
不禁覺得自己好笑,這女孩子怎麼就跟手裏的香菸一樣,一旦抽上了竟叫人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