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衛梓和衛風的眼前。
死在三姨娘和墨府上下人的眼前。
她的屍體被一個穿着烏黑長袍的人帶走。
只聽衛風叫那人爲聖上。
衛梓留下了悔恨的淚水,如果時光倒流,她一定不會爲了兒時的事與喬久賭氣。
這一刻,對喬久的思念溢出她的胸口,刺痛了她的心。
喬久在兒時保護了她,而她卻沒能護住喬久。
三日後,鄉村田野間一棟小屋,一張暖炕。
樸素單調,簡陋至極。
炕上躺着一個身形羸弱的女子,昏迷不醒足足三日了。
女子面容消瘦,嘴脣蒼白,沒有一絲生氣。
窗角漏風,屋內生着一盤炭火,在冷風的吹拂下,越發微弱。
嗶啵一聲爆炭聲,女子無力的指尖輕輕動了一下。
炭火上架着一個黑漆漆的鐵鍋,裏面煮着藥湯,咕嚕嚕地冒着細小的氣泡。
緩緩地,女子的眼睫毛慢慢睜開,手倚靠着牀艱難起身,她神情迷茫,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防衛性地將雙手裹在胸膛前,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身上的傷口不時泛着難以忍受的疼痛,讓女子心中更添一層不安和害怕。
鼻尖傳來絲絲縷縷極淡的藥材味道,女子不禁眉頭微蹙。
這是什麼,好苦的味道
恍惚間,眼眸中出現一個陌生的身影,只看了一眼,卻有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
女子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來人的面容,那閉眼的一秒鐘,一滴熱淚不自覺地留了下來。
“怎麼哭了”一個極富磁性的嗓音響起。
萬縷光芒照在男子的身上,耀眼的陽光爲他的側臉鍍上了一層金色,雖然身着一身簡單的烏青色便服,但正如廟中神佛,無比高貴,令人望而生畏。
“我這是在哪裏爲什麼我會在這裏””女子癡癡望着她。
男子抹去她眼角的淚:“這是一處荒野裏的人家,屋子應該是一段時間以前住的,被火燒過,看這灼燒的程度,火只燒到屋外,應該是被雨水撲滅了。雖然看起來破爛,但還勉強還能住人。”
“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女子搖了搖頭,腦海中依然一片空白。
“你被你的家人算計,灌了毒藥,忘記了好多事情。”
男子的鬢角上有一道疤,隱在髮絲裏,不仔細看很難察覺。
“被人灌藥是你救了我”
男子笑了笑,點點頭。
“爲什麼要救我你是誰”女子依然癡癡地望着他,他的笑容比陽光更燦爛,讓人想起融化冰雪的春風,肆意盛開的桃花。
女子心中有些不信,但臉頰卻微微發紅。
男子小心地將湯藥呈在一個乾淨的小碗中,她接過男子遞來的小碗,手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連碗的邊緣都支撐不住,整碗滾燙的藥湯傾盆而下。
嘩啦一聲,湯藥全部淋在了男子的手臂上。
千鈞一髮之時,男子沒有半刻猶豫地直接用身體去擋。
女子想要上前查看他的傷勢,他卻將身影背過去,離得遠遠的,不肯讓她瞧見半分。
男子的手潔白修長,他的肌膚光潔若雪,一看便是養尊處優到了極點的人家。
這般細嫩光滑的手臂上,卻被燙出一片血紅。
半晌,疼痛漸緩,男子又舀了一碗湯,還是那般小心地遞給她。
餘光瞥到男子的傷口,她眨了眨眼,眼角又不自覺地留下一滴淚來,男子正在添柴火,沒有看見。
她終於相信了:“那我們現在是在逃亡嗎”
男子點點頭,笑而不語。
“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她已經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進,片谷未食。
男子淡淡一笑,將懷中一包用粗布包裹的東西拿了出來,遞到她的手中,輕聲道:“知道你餓了,喫吧。”
她小心接過,只感覺到一股暖暖的溫熱,她深吸一口氣,正是燒餅的香氣。
但是她又驀然愣住了,呆呆地看了一眼男子,抿了抿嘴脣:“我的手”
男子將身體湊過來,她不自覺地向後退,男子卻捱得更近。
僵持之下,兩個人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男子將包裹好的粗布一點點解開,從一塊燒餅中撕了一小片。
她滿懷期待地盯着這一小片燒餅,眼神發亮,卻親眼看着它乖乖地進了男子的嘴中。
她委屈地嘟嘟嘴,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男子心疼地搖了搖頭,又從燒餅上撕下一塊,握在手中,貼在她的耳畔道:“叫相公。”
她眼神一驚,既有委屈,也有生氣,還有一絲絲憤怒。
士可殺不可辱她是絕對不會爲了一口糧食屈服的
良久,久到她快餓暈過去,男子還是不爲所動,形成一片冰冷的氣場在他的周身,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她悒鬱不忿,咬了咬牙:“相相公。”
男子會心一笑,明亮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