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中的藥瓶倒出一粒,放在玉青色的碗中,輕輕地磨碎。
他淡淡道:“那些人中的是羅門毒,與其他致命的毒藥不同,這是一種有色有味的毒。”
喬久哦一聲,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有色有味的毒,所以說中毒的人蠢麼
可是宮娥本來就要爲侍候的妃嬪嘗菜試毒,中毒也無可厚非吧。
顏陌一眼便看穿了喬久所想,緩緩說道:“他們不是在宮內染上毒的,而是在宮外。”
他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用青石製造的玉瓶,微微傾斜,瓶口處流出一滴冒黑煙的鮮血,正落在玉青碗中。
“說他們蠢,是因爲他們在中毒以後不及早彙報,及早醫治,反而持續進出宮門,差點讓此毒大面積傳染蔓延。”
顏陌的語氣很平淡溫和,沒有一絲冰冷,卻讓喬久覺得不寒而慄。
“若不是顏陌恰好這幾日在罪門進出,發現抑制了他們的病情,將他們強行留在罪門,這整個北陵後宮怕是就要蔓延一陣殺人的瘟疫了。”
強行留下
“師傅殺了他們”喬久眼睛微微睜大,有點不敢相信。
“對。”顏陌回答得很乾脆。
不知道爲什麼,這短短十幾日,顏陌好像變了一個人。
喬久說不出來哪裏變了,只是覺得,他好像更加地果斷決然了。
如果說之前他是一隻在天空翱翔的大雁,那現在他就是從夜空劃過的星辰,你永遠無法猜透他的軌跡。
“爲何這些宮娥要頻繁進出罪門呢”喬久百思不得解。
若是爲主子辦事,得了令牌可以直接從宣武門走,再大大方方地從宣武門回宮,爲什麼非要從罪門走呢
到底是什麼驅使他們走向人人避諱的罪門呢
難道是
“娘娘又猜對了,是錢財。”
顏陌將手放在玉青碗上感受着溫度,那滴落在碗中的鮮血和先前的藥粉混在一起,漸漸融合。
他淡淡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爲了一點錢財付出性命,簡直愚不可及。”
這些刻薄的話,喬久已經聽顏陌說慣了。
可人就是有自私,有狹隘,有嫉妒,會貪財,會戀色,會有自己的軟肋,這是無法避免的。
若是顏陌哪一日不刻薄,開始同情起這些有血有肉的人,那纔是真的奇怪。
“罪門是處理宮娥的屍體的地方,那些活着的宮娥去罪門難道是爲了她們身上的東西”
“不全是,宮娥身上的東西在進入掖庭之前會被守衛收走,最後交給總管太監。”
總管太監不就是畢公公嗎
喬久沒想到畢如生這個位置可以撈這麼多的油水,心想哪天要去好好敲他一筆。
喬久雙腿微微站的有些痠痛,眼中卻緊緊盯着顏陌手中的玉青碗,只見融合的粉末生出一股燒焦的青煙。
顏陌看着這縷絲絲嫋嫋的青煙,無奈地搖了搖頭,竟然又失敗了,看來這羅門毒果然名不虛傳,當真難解。
顏陌站起身來,大步向喬久走去,她下意識地避開,以爲他是要去拿藥瓶,卻聽見咯噔一聲,是顏陌用他那修長蒼白的手臂爲她拿來了一張木椅。
“謝謝師傅。”喬久甜甜一笑,翹着腳坐在長凳上一搖一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