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半晌無言,所有人沉重而混雜的呼吸聲交錯在一起,在等着那一道無形的審判。

    芳幸細細瞧着傾妃的眼色,她不時偷眼看去,傾妃那傾城傾國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表情,漠然得如同一座冰雕。

    “與大臣私通,誕下嬰兒,這是要誅殺九族的大罪,且不論你今日如何過本宮這一關,校武衛的審查,門廷衛的巡邏,還有這宮中密佈的太后眼線,你要如何將這嗷嗷啼哭的嬰兒平安送出宮外”

    傾妃說話的聲音很輕,可一字一句卻如針扎一般戳在言妃的心尖上。

    “你太愚蠢了,言妃。”傾妃眉尖若蹙,冷冷道。

    傾妃身側的芳幸見傾妃如此說,立刻躬下身,將嬰兒一把搶過,死死捆在懷中。

    不知是抱得方式不對,還是那嬰兒隱隱感覺大劫將至,竟啼哭得更兇,幾十丈外都能清楚地聽見這悲傷的哀慟。

    那嬰兒啼哭聲漸行漸遠,最終連同傾妃瘦頎孤傲的背影一起離開了這間小小的耳房。

    隱約中,看見一個人影從牀上一躍而下,卻雙腿無力癱倒在地,摔得膝蓋上鮮血橫流。

    那身影身邊立刻有一位白髮蒼蒼的人去扶,可那身影哭得不成人形,嘴中憤憤咒罵着一個人,似要言語中的人不得好死,下八十一層地獄,受遍這世間酷刑。

    芳幸豎起耳朵,細細聆聽,方纔聽清了那身影不斷重複的幾個字:“傾妃亂世。”

    芳幸輕蔑地笑一笑,將手中的孩童箍得更緊,那孩童被勒得快要不能呼吸,瞬間漲紅了臉。

    芳幸卻絲毫不以爲意,只喜笑顏開地看向身側珠光寶飾的傾妃。

    她討好道:“若不是傾妃娘娘您及時趕到,這宮內便會多出一個孽障,您盡心盡力爲宮內除惡,真不愧爲六宮表率,受到萬民敬仰。”

    傾妃雙眸無神,思緒似墜入瞭如蒼茫一般的回憶中,搜尋着,摸索着什麼。

    聽聞芳幸的話語,她登時回過神來,思忖片刻道:“芳幸,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孩子”

    “自然是交給陛下和太后娘娘處置,可是大功一件呢。”芳幸試探着開口道。

    “大功一件不見得吧。”傾妃在一道分叉口停住,左邊是通向宮外的宣武門,看似明朗風光,有無限生機。

    右側是通向罪門的一條泥濘小路,看上去坑坑窪窪崎嶇不平,似是一條不歸路。

    傾妃停在巷口,猶豫再三,躊躇不定,指尖輕輕磋磨着,讓纏繞着臂彎的玉珠發出清脆的響聲。

    “娘娘是說如果奴婢說出言妃跟參軍大人有染的事情,太后可能會將奴婢也一同治罪”芳幸怯生生開口道。

    “如此天大的皇室醜聞,太后那般心思周密,如何會讓你一個外人藏於心中。”

    傾妃笑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決然,說道:“普世皆知,唯有死人不會將祕密說出,唯有誅殺,才能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不是麼”

    芳幸心中一驚,猛然拜倒,連連扣頭道:“求傾妃娘娘救奴婢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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