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輿內,喬久正閉眼假寐,耳畔卻傳來清晰而細碎的談話聲,似一根根細長的銀針,狠狠戳在她右手的手腕上,每一針比一針深,不待到她鮮血直流便決不罷休。
“昨夜司藥宮宋宮主服飾了陛下一宿,今早兒的纔回的司藥宮呢”
“之前宋宮主就常爲陛下撫琴,但不過一兩個時辰就從宣武殿辭出,這一次卻整整呆了一夜,出來的時候宋宮主連衣飾都煥然一新”
“這宋宮主怕是不日要被封爲妃嬪,榮寵加身了。咱們可得多注意司藥宮那邊的動靜,別怠慢了。”
“那惠成殿那位怎麼辦呢”
“前幾日那位纔將執掌六宮的權利交出,而後陛下就召見宋宮主了,呆子,你還瞧不明白麼”
喬久微微扶住額頭,將心思沉空,再也不肯多聽一句閒言碎語。
遠處的司藥宮內,層層重疊的樓梯之下,宋清婉提着一盞紙糊的鼓風燈籠哼着小曲愜意舒適地踱步走在小道上。
兩側高懸的人皮燈籠燈影,如一雙蒼白細長的骨爪,可在她眼中卻如美麗翩翩的身影。
她看向那燈籠,心中默默回憶着這每一張皮的主人,不由得掩脣一笑,婉聲道:“對於你們這些癡心妄想的嬪妃們,這纔是你們最好的去處,不是麼”
她猖狂而爽朗的大笑瀰漫在這悠悠小徑上,不絕於耳,關押在牢籠內的一衆女子皆不寒而慄,每個人都開始不住地顫抖。
“這個賤人,倒比以前聰明瞭許多,還真是不能小覷了。”
宋清婉微微一笑,疾步走向那條石子路。
映入眼簾一張破舊的桌案和兩側寬大而複雜的書架,桌案上放置着一道香爐,爐內香已燃盡,只剩殘灰。
宋清婉細細一數香灰的數量,挑了挑眉道:“算那個賤人有點自知之明,只進了兩個牢房,要是她進的牢房再多點,今日這雙手上要沾的鮮血可就洗不乾淨了。”
她踱前一步,仔細觀察了一遍書架上的物件,總共九九八十一件,乍一看沒有一件發生了變化,皆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但她尖細的眉目稍有變化,冷冷一笑,終是發現了一隻稍稍移位的並蒂蓮和一株銀簪。
“丞相之女,淦若言言妃,惠成殿新來的宮娥,初雪。”
她陰冷地笑了起來:“不要怪我,這可不是我選的你們,是她那個賤人,讓你們早一步上黃泉的。”
她的笑聲迴盪在這小小的石子房間內,陰冷而可怖。
突然,她停住了笑聲,似是想起了什麼,繼而會心一笑,緩緩走到最新添的那第八十一件物品上。
這是一塊周身通紅的翠玉,這世間有勻潤通透的綠玉,明亮呈透大的藍玉,紅色的翠玉可是實在少見,光是小小一塊,便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