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久開口問道：“這藥可有什麼嚴重的副作用，若是服用以後，寒氣是否完全散了，還是會淤留在體內無法散去呢”
顏陌撫了撫額角，道：“自是天生體寒體質，自然克寒會對陛下產生影響，但不致死，不過是寒氣反噬，錐心裂骨罷了。”
顏陌淡淡道來，眼角未浮現一絲擔憂之色，他看向窗外那隻撲騰着翅膀的雀鳥，卻尋不到蹤跡，只留得一個鳥狀大小的雪窟窿在院內。
他似又想起什麼，補充道：“陛下是天生體寒，不是後天導致的，他的寒氣散不去，哪怕是玄幽子大師在世，也難破除他這百年孤寒的命數。”
喬久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眼神卻閃爍不定，示意着顏陌她不想要這個結果。
她看向顏陌手中的另一包藥，正想去取，顏陌卻猛然後退一步，平淡如水的眼波中出現一絲驚詫的神色。
她不依不饒道：“這味藥是做什麼的”
顏陌擡了擡眉角，似不願回答這個問題，沉默半晌，溫潤的嗓音瀰漫開來。
“是給娘娘的。”
顏陌將藥房輕輕打開，卻不肯喬久去碰，他看向窗沿外，那隻雀鳥原來已翱翔天際，早非院困獸了。
他逸出輕煙一嘆，蹙眉道：“解決娘娘的問題其實很簡單，只要解決其中一處寒冷的來源便可，或是陛下，或是娘娘。”
喬久問道：“這是什麼”
顏陌取出一粒，在掌中磋磨，低低道：“這是剋制娘娘身上珠子的藥劑，一小顆便足以讓珠子的功效退化。”
顏陌看向那磨得細碎的珠粒，一旦滄海珠的功效削弱，喬久便要繼續承受先前所中的食毒之苦。
且若是服用的顆粒次數越多，滄海珠便需要更多的新鮮人血來維持喬久的生命，這樣沉重的代價，只爲見一人，一面，真的值得麼
他卿然一笑，方纔驚覺自己並無責怪他人的資格，他自己不也陷在代價與所得不平衡的死鎖中，無法抽身麼
“師傅，我願意。”
一聲婉約動聽的聲音打破了他自嘲般的冷笑，他側頭對上喬久堅定決然的目光，與她第一日來到這裏的境況早已大不相同。
喬久取過輕薄的藥包，道過謝後，如一陣來去自由的輕風匆匆離開了寧竹閣。
“師傅，謝謝你。”
這是喬久離開前對他的話，除了這一次，再無其他。
他低低哀嘆一聲，爲了抓這兩副藥材絞盡腦汁的思酌和躊躇不定的猶豫，彷彿頃刻間煙消霧散。
想要留住她，就好像想要在流沙中留下痕跡，怎麼費盡心思也抓不住的。
他對着縮成一個黑點，遠遠離去的背影，淡淡笑道：“不謝這是顏陌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