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如今外患未定,文官百官對她大有意見,連連上書,每每去宣武殿,那堆積如山的奏摺,泰半的文章先是參奏她荼毒皇室子嗣,心腸惡毒,獨佔盛寵的,繼而再大批痛批墨府的奢淫無度,鋪張浪費。
如果她如今來司藥宮要人,必然會爲宋清婉心中的惡火再添一把烈柴,熊熊燃燒,再無盡頭。
可是最恨的便是這個可是了。
喬久咬了咬牙,眼角微微溼潤,腦海中依稀想起夜入司藥宮的情狀,若不是爲了奪得開啓牆房地牢的兩把鑰匙,纔會說了諸多言語將香卉引開,讓香卉恨上耳奴,從而引發司藥宮的內鬥。
喬久是這場內鬥的挑起者,或許,只有她,纔可能終結這場以命爲豪賭的殘酷鬥爭。
“本宮會幫耳奴的,但是她不能跟在我的身側,惠成殿是非頗多,遲早會將她捲入。她能去的地方只有”喬久思忖片刻道。
心中快速耳奴可能的出處全部理了一遍,可細細一想才發覺耳奴身份如此特殊,根本無地可容,唯有那個盪漾着翠綠色的寧靜之地,纔是真正遠離是非的去處。
萬般無奈下,喬久以手扶額,道:“寧竹閣。”
白釉聞言一愣,良久,眼神中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妥協,似明白了這北陵皇宮中實在無一個啞女的容身之處,於是垂下眉目,微微點了點頭。
耳奴亦偷眼看向那朵桃花,其花栩栩如生,一花一瓣似要綻放,一片生機勃勃,好似前路明媚,一切都有了希望。
耳奴迫不及待道:爲何明日娘娘不能前來
我我好害怕
耳奴張了張口,道。
可是耳奴說完這兩句話,喬久和白釉卻無一人臉側臉看她,好似她是空氣一般,被忽視,被遺忘。
耳奴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又忘卻了,不是麼
她是一個啞巴啊
除卻她自己能聽見自己的心聲,還有誰能聽得見她說話
白釉瞥了一眼喬久蹙起的眉頭,問道:“娘娘明日可是要去淦府問診”
“沒錯,淦容兮的病情愈發嚴重,今日淦府閉門謝客,明日本宮一定得去。”
喬久逸出輕煙一嘆,淦府情況複雜,三夫人和淦容兮有如此多的利益牽扯,明日一去,不知又要徒生多少變數。
喬久扶了撫額角,冷靜問道:“本宮已允諾了後日將耳奴帶離,送往寧竹閣,可是你坐上這判桌的條件卻在何處”
白釉會心一笑,躬身一拘禮,微微退步,將喬久引到她身後的窗櫺邊。
她伸手指向半開的窗戶,掐了掐手指一算,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神祕一笑道:“娘娘放心,只需靜靜稍候,好戲即將開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