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汐淚又給喬久披了件薄紗鳳繡披肩才辭出鳳儀殿。
喬久本來一心謀算着配解藥的事,卻因汐淚的一席話鬱郁,正如汐淚所言,自從一覺醒來睜眼見到北蘇沂以後,喬久才發現這幾日的陰謀算計帶來的百般苦悶都如雨過天晴般悄然散盡了。
“陛下,臣有事啓奏。”宰相瀏瑜踱前一步,雙手合攏道。
“准奏。”鎏金紫鸞殿上,遙遙在遠的北蘇沂音藏慵懶,朝臣百官見狀,大氣都不敢出,只敢靜靜聽着。
“新錢寧水師鈺可爲中飽私囊,剋扣賑災糧餉。”立於百官之首,瀏瑜的聲音平緩,好似說着一個不爭的事實。
“錢寧天降洪災,數以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鈺可爲卻藉機牟利,將錢寧的稻米堆積,高價賣與錢寧貴族世家,一斗米竟比金子還貴出許多。”閔浙總督尹燕邁前一步,朗聲道。
百官屏氣斂聲,心中默然。尹燕是瀏瑜的心腹,自然同出一氣。
但凡親身去過錢寧的人,無人不知新錢寧水師客未作官清廉,無人不曉其憐貧恤弱,他不肯收受賄賂,更不予貴族子弟捐官買職,可歷朝歷代,世家大族向來是一興俱興,一損皆損,互相照應,彼此掩飾,如今在錢寧這水都繁城出了這麼個刺頭,早將他視爲眼中釘肉中刺。
如今,衆人皆醒瀏瑜獨醉,無論是說出真相還是不說真相,都會出現無解的僵局。
如果此時有人說出真相,等於駁回宰相話語,羞辱宰相顏面,諷刺他不聞不知,瀏瑜堂堂三朝老臣,定會不忿,必然要借這勢頭說些告老還鄉,退隱歸田的話。
可如果此時無人說出真相,雖然可以保全瀏瑜顏面,但是憑北蘇沂的眼線之密,分佈之廣,真相不日就會浮出水面,屆時瀏瑜同樣不能倖免於難,或問罪或斬首,宰相之位懸空,還是會陷入同樣的局面,謂之僵局。
瀏瑜雖然年邁,寵溺幼子,但謀測聖心,卻是準的驚人,這也是他能立於三朝不倒的原因。
瀏瑜在任的第一任皇帝北牧雖有能力,卻受限於其叔父敬獻王和其兄北靜王的影響,並無實權,瀏瑜便在其中和稀泥,調和三方關係,讓北牧不至於丟去顏面,讓皇室鬥爭儘可能少的影響到朝事運作,第二任皇帝北橋是個傀儡,完全聽命於背後的敬獻王,畏畏縮縮,懼首懼尾,瀏瑜便在關鍵時刻主持大局,成爲一時之間朝廷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