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鳴在送走了趙總工等人之後，跟車返回了酒店。
中午在酒店的餐廳和幾個湖南過來的業務員聊了一會，聽說他們那面的形勢不太好，蘇爾冰和科裏集團的風頭很盛，壓的他們不斷的降價，就這，一季度也只銷售了一臺小機組。
林雨鳴感到如此下去，華鼎的形勢並不樂觀，而三花集團也蠢蠢欲動，正在全國各地布點，一旦他們的銷售網絡搭建完成，恐怕華鼎又將多出一個勁敵來。
帶着一絲擔憂，林雨鳴來到了肖董事長的辦公室外面，董事長的祕書是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海龜，據說是博士畢業，人到是長得精精神神。
他很客氣的說：“林總，請你稍後一下，我進去通報一聲。”
“謝謝”
林雨鳴在外面的接待室坐了幾分鐘，祕書便帶他進入了肖董事長的辦公室，林雨鳴放眼四顧，整個辦公室運用了淺色的格調，美麗的平衡感詮釋和營造出了一種寧靜的氛圍，坐在辦公室裏面，你會感到一種淡然與平和，牆壁上，幾幅簡單的字畫，使得牆面的效果更加豐富，地面用了橫向條形的羊毛地毯，在視覺拉伸了整個辦公室的空間。
肖董事長正用一雙銳利的黑眸看着林雨鳴。
林雨鳴不亢不卑的說：“董事長好”
“坐”
林雨鳴隔着寬大的辦公桌坐在了肖董事長的對面，最初的那會，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祕書遞來了茶水，悄然離去。
肖董事長的手放在椅子副手上，輕輕的敲着，發出嗒嗒的聲響，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才向前傾斜一下身子，從辦公桌一個精美的檀木匣子裏，拿出了兩支古巴雪茄：“要不要嘗一支”
“謝謝，我還是抽捲菸吧”
肖董事長也沒有勉強，自己用雪茄剪慢慢的收拾着雪茄。
林雨鳴手裏拿着打火機，等着董事長放下剪刀後，擦亮了火苗。
董事長笑了笑，在點上火後，說：“其實抽雪茄是一種很享受的藝術，點菸也不是用打火機來點的”他指了一下桌上的一盒長杆火柴說。
林雨鳴稍微有點尷尬，他對茄客們的程序也是略有涉獵，可是剛剛卻忘記了這點，他想，這大概是董事長給予他的壓力過大吧雖然林雨鳴不想承認這一點，但顯然，他還是受到了董事長的干擾。
林雨鳴點上了自己的煙，讓自己逐漸的冷靜下來。
“董事長，今天有什麼訓示嗎”
“不，沒有，我只想和你探討幾個問題”
“和我探討問題”林雨鳴感到有點不可思議，自己只是一個分公司經理而已。
“是啊，這對你來說是個意外，但對我而言，也是一個特例，我這個人啊，很少像現在這樣猶豫，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人老的緣故，讓我變得患得患失，就像現在，整個集團的銷售並不景氣，我卻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
肖董事長說這些話的時候，真的像一個無助的老頭，有些灰心，有些憂愁。
但即使是如此，林雨鳴還是不能輕易的接他的話題，他有點不太明白，董事長爲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事情，這不太符合自己對他多年的認識，從來，董事長都是一個強者。
“林雨鳴，你知道我爲什麼會找你嗎”
林雨鳴搖搖頭。
“因爲你是一個局外人，你也是一個聰明人，要符合這兩個條件，並對我們行業如此熟悉的人並不多，恰好，你就是其中的一個”
林雨鳴笑了笑，還是沒有說話，在沒有摸清肖董事長想要表達的內容之前，林雨鳴什麼都不想說，也不能說
“我的身邊啊，所有的人都在奉承我，敷衍我，我心裏很清楚，也只有你，敢於冒犯我，敢於輕視我，這些年裏，已經沒有第二個人像你這樣了，所以，我想聽到你說真話，你能保證嗎”
“我不知道其實我並沒有膽量冒犯您”
“呵，我可不這麼看，我們先不說這些過去的事情了，也許過去我的行爲傷害了你，但也請你理解一個父親的責任，現在我就想聽到你的真話能做到嗎”
林雨鳴這會感到壓力慢慢的加大了，他可以說真話，但是，他也知道，真話往往是最傷人的，林雨鳴不原意莫名其妙的擔當巨大的風險：“董事長，我得先知道你要我說什麼這樣吧，如果我回答，那就一定是真話。”
“我的意見我的意見有那麼重要嗎”
“有我現在就像是走到了十字路口，向東，向西拿不定主意，我把你當成是一枚硬幣，拋在空中，決定我的東西”
“呵呵，原來我成了你的一個賭具”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你準備回答這個問題嗎”
這還真的難到了林雨鳴，他對集團的運作並不是很熟悉，固然，他可以只是作爲一枚硬幣，不去管什麼最後的結果，但他又做不到，他怕他的話真的成爲影響董事長的一個諫言。
其實關於企業是專營，還是多種經營，這個話題在商界一直都是一個未解之謎，持有不同觀點的對陣雙方，都可以找到成功的案列，所以很難統一的給出一個標準答案來。
林雨鳴在沒有對集團的財務，運營進行深刻理解和研究之前，他真的不好輕易的下個定義。
他思索片刻，最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明顯的看到肖董事長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剛剛，肖董事長也是很緊張，因爲正如他說的那樣，他會用林雨鳴的話，做出企業全盤的調整，現在林雨鳴說不知道，他既有點失望，又有點高興，至少這個巨大的變革，可以再稍微的緩一緩了。
這或者纔是他的心意，他必須爲自己找到一個暫時不動的心理上的藉口。
“你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都不是，這個問題我確實沒有把握”
“那好，我說說第二個問題，林雨鳴，你對家族企業是怎麼認識的假如我現在隱退二線，讓出總裁的位置，你覺得是讓肖永恆接替好，還是讓更有才能的外人接替好”
林雨鳴的腦袋一下蒙了，今天真不是一個好天氣，董事長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難以回答，剛剛是企業的轉型重措，現在又是下一代接班人的事情，這個問題比起剛纔那個問題，還要難以回答。
林雨鳴的手抖了一下，燒到了尾部的香菸燙了他的手指，他忙摁熄菸蒂，鄒起了眉頭。
“怎麼這個問題你還要保持沉默”肖董事長臉上現出了濃濃的失望：“我以爲你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但看來啊，你和他們一樣，在這個問題上，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不管是範總，還是hr的歐陽華德，他們都沒人敢於表達自己的想法。”
肖董事長有點輕蔑的把手裏的雪茄在水晶菸灰缸上敲了敲，抖掉了菸灰，神態藐視的看一眼林雨鳴：“我今天想說的就是這兩個問題，既然你都回答不了，我也就不用在浪費時間了”
這話很傷人，特別是對一個骨子裏刻滿了自尊的林雨鳴，他看不得別人對他的輕蔑，更看不得別人的囂張，他冷冷一笑。
“董事長，你知道爲什麼大家都不原意回答這個問題嗎”
肖董事長眼中閃過了一抹狡默的笑容，這個年輕人的死穴他早都清楚，所以，自己的激將法很快就能奏效。
“呵，難到你林雨鳴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爲就算別人說了真話，但一點用處都沒有，你能放下你心中的想法嗎你敢用剛纔把我當成硬幣的方式來賭一把嗎你不敢，你也不肯，因爲你不過是想要摸清一下大家的心意，以便你更好的修正你下一步的動作”
林雨鳴直戳到了肖董事長的軟肋，一向氣定神閒，縱橫捭闔，內斂難測的肖董事長臉頰上的肌肉下意思的抽縮了一下，他絕沒有想到，林雨鳴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讓他猶如赤身露體的暴露在了陽光下。
沉默了好一會，肖董事長才無力的說：“這樣說，集團裏大多數人是不想讓肖永恆繼承我的位置了”
林雨鳴想到了楊靜秋頭上的傷疤，想到了這個男人去澳門豪賭，一次輸掉公司上千萬的傳聞，他用淡漠到極致的語氣說：“不是大多數人而是所有了解他的人”
肖董事長一下靠在了大班椅的後背上：“如果我一定要他接任呢”
“那是你的事情，企業是你的，你有權做出任何決定”
肖董事長閉上了眼睛，揮了揮手，他不想再和林雨鳴談這個問題了，因爲他總算弄懂了集團所有人的想法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