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林雨鳴他們這樣的銷售公司，對這些各大設計院的暖通工程師們是一點都不能得罪，這些人，已經不再是過去那些人了，他們從人們一直認爲的那種本分，認真的知識分子，快速蛻變成了一羣精通市場經濟運作規律的人，有時候，爲了利益，他們可以在甲方面前把你誇成一朵花，也能把你說的臭不可聞，至於怎麼說，全在遊戲規則上。
所謂的選型費，其實就是對這些工程師的一種潛規則，也不知道是哪一家企業最先發明瞭這個名詞，於是，其他廠家都不的不遵循這個原則了，只要設計圖紙上有你們的產品，簽訂合同以後必須支付一個點的費用給設計師，不然以後這個設計師會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對你們廠展開攻擊和詆譭。
要知道，設計人員的一句話，有時候還是很管用的，大部分的甲方都會認真考慮他們的建議。
當然，也有些銷售人員會黑掉這筆費用，據爲己有，特別是那些快要跳槽，或者不留餘地的銷售人員，他們從總部拿到這筆費用之後，要麼扣除一些，要麼乾脆不給，這樣的事情設計人員又打不成官司，只能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林雨鳴手裏過去就發生過一次，最後設計工程師告到了林雨鳴這裏，林雨鳴不僅讓那個業務員把這筆錢吐了出來，還找了個藉口開除了事。
今天聽到張工鄭重其事的反覆追問，林雨鳴想，這張工大概也是被人黑過，纔會變得如此謹慎。
林雨鳴也沒當成一回事，拿起了陳紫君被搶的項目跟蹤表，又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林雨鳴眯起了眼睛，因爲在項目跟蹤欄中，有這麼一條信息引起了林雨鳴的關注，上面寫着，北方漢源大學分校的項目由是建築設計院的暖通工程師餘雪設計，但似乎餘雪對科裏的印象並不好。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一下引起了林雨鳴的重視，按說設計員和供貨商的關係都不會太差，他們這樣是爲什麼，會不會是選型費出了問題
想到這裏，林雨鳴一個電話打給了陳紫君：“紫君，北方漢源大學分校是科裏的誰做的，這個業務員最近還在科裏嗎”
“不在了，聽說前幾天就辭職走了”
“那你知道這項目的設計員餘雪爲什麼對科裏的印象不好”
“這我還不知道，我當初也曾經好奇的打聽過一次，但沒有答案”
“嗯，沒有答案就對了”
陳紫君很奇怪：“什麼意思沒有答案爲什麼就對了”
“因爲有的矛盾是無法對人述說的，這樣，你回來一趟，我們研究一下你這個被搶的項目”
“好的，不過要稍微等一下，我正在甲方的接待室等候召見呢，前面還有一個人，馬上就輪到我了這裏很熱門，每天都要排隊等候”陳紫君壓低聲音說
“好的，你先見客戶，我等你”
放下電話，林雨鳴有點興奮的搓着手來回走動了幾圈，他隱隱的嗅到了一絲血味，他想，或許自己能從這裏撕開一道口子。
陳紫君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林雨鳴也不好催她，只能先拿着嘉寶食品集團的系統安裝設計圖繼續審視，這裏面有幾種材料是集團總部供應的，價格林雨鳴還不太明確，他就到技術部問問。
技術部的主管叫閻欽明，一個快到五十的老男人，長得很磕磣，禿頭，瘦臉，吊捎眉，不過這閻欽明在技術上卻是一把好手，設計，預算都很熟練，特別是性格很活躍，經常逗得辦公室女人們哈哈大笑。
“閻經理，你看看這幾樣總部供貨的安裝材料都是什麼價格，幫我標註一下”
“好的，好的”
閻欽明果然在業務上很強，想都沒想，立即填寫好了幾種材料的價格，並在旁邊解釋說：“林總，這個大閥門，也分三種，有銅芯的，鑄鐵的，還有鋁合金的，三種材質不同，價格也不同，我都標註好了，你看看，還有這個”
他一一的把總部供貨的材料都解釋了一遍。
林雨鳴又問了問不同材質在使用中的優缺點，這閻欽明也是頭頭是道的說的很全面。
“嗯，好，這下我就明白了，謝謝你啊”
“林總你客氣了，客氣了，看到你這麼辛苦，我們也都很感動”
技術部的一個四十多的女人問了一句：“林總，我看你經常加班，女朋友沒意見吧”
“呵呵，我還沒有女朋友”
“哎呦，林總這麼玉樹臨風的好男人咋能沒女朋友，嘍，你看看她咋樣，要是覺得可以，我幫你撮合撮合。”這女人手一指，對準了旁邊一個售後部的長得像豆芽一樣的女人，她話音未落，衆人便“咯咯咯”地笑起來。
林雨鳴一陣的尷尬，因爲那豆芽一樣的女人最近的確老是在給自己放電，自己躲都躲不及，怎麼敢招惹她，林雨鳴還沒來得及說話，那豆芽女人也嘻嘻的一笑，乘機向林雨鳴拋來一個飛眼，搔首弄姿，呲着牙縫裏沾了一片辣椒皮的牙調笑說：“林總，你要同意和我處，今晚我一定好好伺候伺候你嘻嘻嘻”
林雨鳴噁心得差點把苦膽都能吐出來，他的喉嚨裏像堵了塊墩布，憋得難受，一旁站着的閻欽明乘勢而動，飽含斜光地盯着“豆芽菜”湊上兩步，說，“妹子，林總嫩得跟豆腐似的，哪兒禁得住你這擺弄這樣吧，晚上你跟我回家，我們相互伺候”說着話，閻欽明便張開了兩隻細細的胳膊，用一招猛虎下山，直向“豆芽菜”抱過去。
“豆芽菜”猝不及防，一面躲閃，一面笑罵：“閻欽明，你個老流氓也不看你那長相憋得慌沒關係，找你媽去”
閻欽明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更上勁了，一把摟住了“豆芽菜”的胳膊，嘴裏嘟囔：“你就是我媽，我就找你”說罷，還要把“豆芽菜”往懷裏帶，
“豆芽菜”一邊掙着笑罵，一邊用手拍閻欽明的光頭，衆人見了鬨然大笑。
林雨鳴也笑着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對着系統安裝圖紙，認真的計算起來。
一會，陳紫君急衝衝的回來了：“林總，真急死我了，那傢伙沒話找話，一直和我東拉西扯，我幾次想走，都沒得逞，讓你久等了”
“沒事的，甲方喜歡和你聊天，這是好事”
“可有時候也煩人，對了，你剛剛問起北方漢源大學分校的事情，總不會真想着把它做個反面教材讓大家學習吧那我這人可就丟大了，項目莫名其妙的被人搶走，你說我這個副總多不好意思”
“你大可不必爲此擔心，對了，北方漢源大學分校的新領導來了沒有”
“還沒來，據說下週就到”
“唔，那就好，這個項目的設計師餘雪跟你熟悉嗎”
陳紫君點了點頭，又搖搖頭：“過去我們也有過一次配合，一個小項目，但後來接觸的就少了”
“行，你先到財務上借兩萬元現金帶上，我們一起去會會她”
“會她林總，我有些看不懂，項目都訂了，定金都付了，而且設計也不是我們的產品，我們還去看她幹什麼”
“我今天要找到這個餘雪和科裏爲什麼出現矛盾的原因假如一切如我所料，那麼，這個項目還有的拼”
陳紫君傻愣愣的看了好一會林雨鳴，她實在想不通，這項目還有得拼這怎麼可能在京城分公司裏，還從來沒有發生過簽訂了合同，又被搬回的項目，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其實不用陳紫君說，林雨鳴自己也明白這件事情的難度，今天只能去碰碰運氣，到底是不是自己預想那樣就算是，自己能不能扭轉這個局面，一切都還是未知，只是既然有了這樣一個機會，林雨鳴還是覺得應該試上一試。
等陳紫君從財務借到了兩萬元錢，林雨鳴開着車，一面靈巧的轉動方向，一面對陳紫君說：“這兩萬元錢有可能會打水漂，那樣的話，只能計入你的業務支出上了你沒有意見吧”
陳紫君忙說：“這我能有什麼意見，你是在幫我，我要是連好壞都分不清，那纔可笑”
“好，做項目有的時候是要碰碰運氣，也要敢於冒險，還要能經受住失敗的考驗，今天我們要把這幾樣都感受一下。”
“也就是說，林總你也沒有多少把握”
林雨鳴凝重的點點頭，到目前爲止，他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車繼續開着，這時候的京城道路並沒有多堵，林雨鳴開的不快，他對這裏的交通還不是很熟，他一面自己默記着路況，一面聽着陳紫君的引導，在四十多分鐘後，林雨鳴總算看到了建築設計院那幾個的鎏金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