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沉夜給他發第一條信息開始到剛纔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傅珩遠是真的怕耽誤啥事兒，這會兒，確實也顧不上談判技巧，他現在就是想着，大不了僵着不談了，這單生意，他也懶得再接了！
“屈少不妨考慮一下，我可以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這已經是傅珩遠可以忍耐的極限了。
屈明曉似乎壓根就沒有把傅珩遠這十分鐘給放在心上，“傅少，我也知道32這個價格如果根據市場而言……”
傅珩遠這會兒已經懶得跟屈明曉再去嗶嗶個什麼勁兒了，他乾脆挪了下身子，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沐楚楚去看。
“你看看。”傅珩遠的聲音不高，但也不沒有揹人的意思。
沐楚楚正做着會議記錄，傅珩遠突然搞了這麼一出……
不過，她還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去看了傅珩遠的手機。
這一看……
“怎麼回事兒？”沐楚楚驚詫，她下意識的用眼神去詢問傅珩遠。
傅珩遠搖搖頭，“不太清楚，不過顧沉夜都沒辦法解決的事情，想來應該不是小事。”
“那我現在就下去。”沐楚楚這會兒反應過來了，這場會議並非缺她不可，但是沐淺淺這會兒絕對是急需要她在身邊的。
“你等一下，我陪你。”傅珩遠輕聲說道。
沐楚楚原本不想理會傅珩遠的，可他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停止了動作。
傅珩遠轉而看向屈明曉，“你的時間已經到了，如果你還是堅持32這個價格，抱歉，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們‘銀盛’和‘豫西’之間的合作可以取消了。”
屈明曉看着沐楚楚的樣子，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他便做了決定，“28！傅少，我並不想耽誤你的時間，這也已經是我們‘豫西’的底線了！”
屈明曉是故意的，他知道傅珩遠現在因爲沐楚楚的事情絕對不會多停留一刻，可是之前‘銀盛’因爲‘豫西’已經做了這麼久的準備，傅珩遠的性格也不會甘心就這麼功虧一簣！
更何況，屈明曉自認爲自己這個度拿捏的剛剛好。
他只是提了一塊錢的價格，對‘豫西’而言，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對傅珩遠而言，這也並非是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自剛纔傅珩遠說了27這個數值開始，屈明曉已經知道28到29纔是傅珩遠能力的極限。
27只是傅珩遠很有把握的估計。
即便28傅珩遠完成不了，按照合同，這一塊錢的差價，傅珩遠也要賠出來。
總體而言，‘豫西’只有沾光，沒有喫虧的道理。
沐楚楚眨了眨眼睛，淡淡的看了屈明曉一眼。
傅珩遠心中冷笑，但也只是留了一句話，“陸晨唐韻，跟進合同。楚楚，我們下去。”
這就是……同意了。
沐楚楚跟着傅珩遠出了會議室的門，兩個人等電梯的時候，沐楚楚終究忍不住說了一句，“屈明曉這就是趁火打劫。傅珩遠，其實淺淺找的是我，顧沉夜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算是你去了，也是無能爲力。而‘豫西’這個項目，公司上上下下準備了這麼久，你不應該在這個最後的緊要關頭退讓這一步的。”
電梯門打開，傅珩遠讓沐楚楚先進去，他隨後走進之後，摁下了樓層，待電梯門緩緩關上的同事，他才擲地有聲的說道：“就算是我解決不了，但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和沐淺淺而言都足夠爲難，楚楚，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在你難的時候幫幫你，即便幫不了，陪着你也是好的。這個事，比任何事，多少錢，都重要！”
如果讓沐楚楚說，傅珩遠的這番話是沒有衝擊力的，根本不可能！
尤其是在和屈明曉的對比之下，沐楚楚更能看到屈明曉的卑鄙！
他看得出來，傅珩遠是因爲她的事情，所以纔會在談判桌上分寸大亂，硬生生的讓他擡高了一塊錢的股價。
如果以沐楚楚對傅珩遠的瞭解，如果沒有她這場事，傅珩遠別說是28這個估值了，就連27都很難吐口。
硬是要打心理戰的話，以傅珩遠的能力，26估值的成交價最爲可能。
兩塊錢面對‘豫西’這樣上市集團的股價意味着什麼，沐楚楚就算不是學金融的，可從小到大所處的環境，耳濡目染之下，她也知道這是多大的一筆錢！
傅珩遠輕易的放棄了，屈明曉抓住了。
不單單是錢的問題，即便單純做事的態度來說……沐楚楚之前畢竟在公司也是上過班的，她清楚的記得，公司裏有個項目經理，之前談了一個女朋友，那女孩沐楚楚見過，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她對她男朋友很好，應酬的時候，總是看
確實很甜的一對兒。
可有一次出公差的時候，沐楚楚清楚的聽到項目經理在走廊裏給女孩打電話，說她不懂得體諒他，關心他，明明知道他有一天的工作卻還要纏着他。
後來她才知道，女孩畢業了，去了s工作。
每次都是週末女孩坐三個小時的飛機過來帝都，照顧男孩的生活起居。
沐楚楚不知道這個項目經理有沒有劈腿，但是她很少在看到項目經理會在上班的時間抽空給女孩發幾個信息，也很少會像以前一樣對她有言語上的關懷，也見過他再應酬場上偶爾也會去撩那些出來應酬的女孩子。
那通電話裏，他對他女朋友給他鋪牀疊被收拾襪子的心視而不見，他對給女孩買了一兩千塊的禮物如數家珍，他對自己只是幫女孩帶了一瓶水，一些水果這些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他沒有記得女孩子每個週末是如何的讓自己兩天之內坐六個小時的飛機過來看他的。
他指責女孩的不關心不付出不懂事，他覺得累……
當時沐楚楚知道，他的工作壓力很大，他的業績很緊，或許他真的沒有劈腿，只是他覺得，感情太累了，生理上又遠水解不了近渴……當然，更多的，或許只是膩了。
總之，工作成了一切藉口。
男人以工作爲藉口可以逃避很多事情，儘管沐楚楚覺得這不對，但是這似乎是當下生活中的一種通病。
沐楚楚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公司這個小項目經理和他女朋友之間的故事，只是一時之間心酸，感慨。
電梯門打開發出叮的一聲，沐楚楚的思緒被拉回。
傅珩遠一路帶着沐楚楚去了他們公司樓下商場內顧沉夜和沐淺淺所待的那個咖啡廳。
“走吧，他們在那兒等着了。”傅珩遠說道。
沐楚楚收斂了思緒，跟着傅珩遠去了。
顧沉夜帶着沐淺淺在咖啡廳的卡座裏等着。
傅珩遠帶沐楚楚來的時候，服務員正好端了兩杯水過來。
這是顧沉夜給沐淺淺要的，不能再喝咖啡了，再喝下去，沐淺淺非吐不行。
傅珩遠見了，便要了兩杯咖啡給自己和沐楚楚。
沐楚楚坐到了沐淺淺的身邊，開門見山的問，“到底怎麼了？”
沐淺淺一見到沐楚楚，所有緊繃的情緒瞬間瓦解，直接就撲到了沐楚楚的懷裏哭了出來。
沐楚楚和傅珩遠第一時間看向了顧沉夜。
顧沉夜沒有爭辯，也沒有露出什麼類似於無辜的表情來。
傅珩遠瞪大眼睛，“還真是你欺負的沐淺淺啊？”
這不科學啊！
沐淺淺哭的難過，沐楚楚這會兒就壓不住了，直接拍桌子就起來了，指着顧沉夜說：“說，你到底怎麼了？！”
沐淺淺一看沐楚楚的樣子，哭聲噶然停止，“不……不是顧沉夜，是爸爸……”
“爸爸怎麼了？”沐楚楚的聲音也隱隱帶了些顫抖。
沐志峯的情況，也都知道。
、
這時候，沐淺淺能哭成這樣，沐楚楚也實在是不敢想。
顧沉夜微微嘆氣，他看沐淺淺的樣子，估計也是因爲情緒的關係說不明白什麼，於是便替她將醫院裏的事情重新直接又清晰的複述了一番。
顧沉夜的聲音落下之後，便是死一樣的寂靜。
傅珩遠也不敢說話了。
無論如何，沐志峯現在這個樣子，也有他一份。
他和顧沉夜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而且，這種事情，最終也只能沐楚楚和沐淺淺來商量。
沐楚楚的手緊緊的握着沐淺淺的，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問沐淺淺，“淺淺，你怎麼想的？”
“我……”沐淺淺不知道該怎麼說。
沐楚楚抿了抿脣，“沒關係，直說。”
沐淺淺沉默了。
她其實很想知道沐楚楚是怎麼想的。
可顯然，沐楚楚也不知道。
兩個女孩子，就是這一瞬間，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和無助感。
顧沉夜和傅珩遠都知道，這兩個人需要一個主心骨，需要一個高速她們該怎麼辦的人，哪怕是錯了，以後埋怨也有個埋怨的人……
就那麼一瞬間，顧沉夜真的很想站起來，替沐淺淺把這個決定做了，既然是恨，那就讓她恨一輩子好了！也好過，以後她會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