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華早早來到了美食街,趕到天然居飯店時,已沒有座位,需要排號。他接過號碼一看,35號,預計要等一個多小時。
早到的客人已經開喫,高華掃了一眼,只見桌上手扒羊羔肉鮮嫩可人,紅酒牛排酒香四溢,香煎海蝦酥脆爽口,蔥燒海蔘柔軟香滑還有青翠的素菜點綴,自釀的果汁搭配,菜品和味道確有高人之處。
這時,一位身材婀娜的美女走了出來,笑顏明媚,雙眸流轉,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女性的魅力。她一出場,剛纔熱鬧的大廳漸漸安靜下來。
高華聽到旁邊有人在小心議論着:“看到了嗎,這個美女就是老闆,嘖嘖嘖,誰能娶了她,真是好福氣。”
“我認識她,她叫任佳櫻,今年才二十出頭,現在的年輕人厲害呀,一浪更比一浪高”
美女輕啓櫻脣,聲音婉轉動聽:“各位好朋友,感謝您來天然居捧場,小店接待能力有限,慢待了一些朋友,中午小店每人贈送一杯價值58元的純天然果汁,以表達我們的歉意。”
任佳櫻說完,大廳裏立刻爆發出一陣掌聲和叫好聲,有人跟着起鬨:“最好每人贈送一個老闆娘”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的鬨堂大笑。
高華素來不喜熱鬧,於是推門走了出來,想在外邊散散步,等時候差不多了再回去。
他慢慢悠悠向前走了幾十米,轉了一道彎,突然感覺世界安靜下來,不由嘆道:“這地方不錯,身處核心,卻進一步繁華,退一步靜謐,風水寶地呀”
剛說完,突然感覺有一雙銳利地眼睛在盯着他看,還帶着幾分殺氣,他定睛一看,原來是個俏麗的小丫頭,正倚在一家小店的門口。
“這位先生,我們得罪你了嗎”小丫頭語氣有些不善。
高華有些摸不清頭腦,指了指自己,“你是跟我說話嗎”
“你瞅瞅周圍,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小丫頭依然咄咄逼人。
高華真的向四周看了看,除了他空無一人。
但對方是個小丫頭,他也不好跟她爭吵,心平氣和地問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又不認識你。”
小丫頭冷笑了兩聲,“哼,你剛纔的話什麼意思風水寶地繁華靜謐,分明是嘲笑沒人來我們這裏喫飯,對不對”
高華笑了笑,“真是個不講理的小姑娘,沒人到你們飯店喫飯,是手藝不行,怎麼怪到我頭上呢。”
小丫頭據理力爭,“纔不是哩,我們老闆是未來的天下第一廚,他做的陽春麪是神級麪條,是你們這些人不識貨”
聽小姑娘這麼說,高華倒來了興致,“天下第一廚,好大的口氣,那我得嚐嚐他的手藝。”
“餘小魚,你不在店裏忙,東竄西逛地幹什麼又跟誰聊天了不回來我就扣工資”
餘小魚小嘴一撅,清脆地嗓門喊道:“忙個屁,大眼瞪小眼都半天了,有人來喫飯嗎”
墨非也不甘示弱,“怎麼會沒有,剛纔不是來了四五撥人嗎”
“哼來是來了,屁股還沒沾凳子就走了。”餘小魚邊說邊進了屋。
“樂食坊,好字,筆力蒼勁,筆形古拙,有大家風範”高華在店門前停留片刻,隨即邁步進了店門。
進店之後,擡眼一看,他整個人彷彿石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是一座園林嗎”高華首先被微觀園林所吸引,園林裏不但綠植成蔭,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都一一齊備,“好精巧的設計,好美的園林,比之江南那些著名園林,一點也不遜色”
“這居然不是玻璃”這時他才注意到水晶桌面,“水晶是一大塊水晶天啊,老闆是誰居然這麼土豪”
高華是個文化公司老總,今年39歲,他走南闖北見過大場面,滄海市所有的大酒店、所有的美食店,他都門清,沒有一家捨得用純水晶做桌面,而且設計如此精妙,水晶中間甚至做成了小溪流,養了錦鯉。
“小魚,招呼客人。”墨非說道。
餘小魚看了眼高華,明顯還有些敵意,“歡迎光臨,你想喫點什麼”
“你們店裏都有什麼特色菜”
餘小魚懶得開口,指了指牆上掛的小黑板,意思是讓他自己看。
高華知道餘小魚誤會了他,但毫不在意,側身看了眼小黑板:“陽春麪,288元一碗。”
他以爲自己看錯了,又仔細看了一遍,沒錯,不是28.8元,是288元。這個價格,在天然居能喫到兩個經典大菜和一份銀魚蛋花湯,怪不得這裏看不到一個人影,位置偏僻不說,就憑這個價格,也把人嚇跑了。
“你們這裏的麪條太貴了,我在五星級富麗華大酒店也喫過一碗麪,88元一份,全市最高價,難道你們的面比五星級酒店的還要金貴、好喫”
“你嚐嚐就知道。”
“你”
說話的不是小丫頭,而是廚房裏的年輕小夥子,被小丫頭叫做老闆的那位。
高華被噎了一下,心裏想,這小店不大,兩個年輕人的脾氣都不小,這樣的店估計開不了幾天。
有心想走,但想起小姑娘說的未來天下第一廚和神級陽春麪,他反而坐穩了。
“一碗陽春麪”他說道,“服務員,麻煩把菜單拿來,我再點幾個菜。”
“沒有菜單,只有陽春麪”餘小魚神色不動。
“只有”高華差點岔氣,“只有面那怎麼不叫麪館”
“我樂意。”墨非邊揉麪邊回答。
“請先付錢,一共288元。”餘小魚又伸出了她那雙白皙柔嫩的小手。
“不都是先喫飯再付錢嗎你們怎麼先交錢再喫飯”
“這是本店的規矩”餘小魚不樂意了,“誰說都是先喫飯再交錢,肯德基、麥當勞點完餐就交錢,沒有常識”
“你你們蠻不講理”
高華有些生氣,他的涵養極高,平日裏很少生氣,今天卻被這兩個人氣得血壓都升高了。
“不生氣,不生氣”高華心裏暗暗唸叨,“吃了面就趕緊走,以後再也不來這裏了,好奇害死貓啊”
他一邊後悔,一邊掏出錢包,拿了三張百元的華夏幣,還未遞過去,餘小魚就搶到了手裏,一張一張地翻看,嘴裏還叨叨着:“是真的嗎”
找完了錢,麪條也出了鍋,墨非切了三分之一顆野水蔥,滴了四滴香油,磨了幾粒海鹽,再澆上面湯,讓餘小魚端了上來。
“面好了,請慢用。”
這是餘小魚第一次用“請”字,語氣也柔和了,看來是錢起了作用。
“黑店,果然是黑店,回去我得告訴羣裏的朋友,千萬別誤打誤撞跑到這家店裏來喫飯。”
高華接過碗來,只見碗體繪着一副山水畫“雪山行旅圖”,簡單素雅,人物生動,卻韻味無窮。
“這碗好漂亮,難道是景德鎮”他趕緊舉起了碗,碗底赫然寫着“桃源山人”四個字。
“王錫良大師的作品沒錯,正是大師的作品,這個落款不會錯的,市場上這隻碗的價格不低於萬元,屬於收藏級的瓷器,他們居然用來盛飯”
“暴殄天物簡直是暴殄天物”
“請您用餐,涼了味道就變了。”墨非提醒道。
高華哪還有喫飯的心情,他輕輕將碗放在桌上,像對待一件珍寶,摩挲了一會才挑了一根麪條,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