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歡歌的目光看着標點出來的七個郡縣,聲音平靜的說道:“可若是這七個郡縣比他們以往生活的地方都要好,沒有斷水之憂、又能讓他們在此處得到更好的發展呢”
早在葉辭帶人去山南一帶修築水壩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一點。
雖然山南確實是四面環山的貧困之地,但這水壩一開通,這塊地的地價便今非昔比。
可國內地勢險要的絕非只有山南一個,其中大部分更是聚集在西南地區,只要山南往河北一帶的貿易線一開通,就不怕西南部分窮怕了的百姓們不往東走。
況且這裏遠離連年征戰的大洋,若是能在此處定居,往後的生活不說步步高昇,也絕對比以前要好。
只不過若是要達成她的預計,還需百姓們委屈一段時間。
杜蘺心中撼然,他不過就是個小小的生意人,現在涉及到一個國家的大事擺在他面前,手心都不禁出了一把汗。
可是這樣的誘惑擺在他面前,他是真的沒辦法拒絕。
“好,我這就去寫辭官書。”杜蘺還是接受了此番大計。
許歡歌頷首,在商場上的事她懂得不如杜蘺多,她的提點至此處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杜蘺了。
杜蘺坐在書桌前寫辭官書之際,許歡歌和衛琛悄然離開縣衙。
兩人並肩同行,衛琛還是沒忍住,出生問道:“你拿貿易權誘惑杜蘺壟斷制燭業,這樣靠譜嗎”
許歡歌微笑道:“你不相信我啊還是不相信杜蘺啊”
“不相信”衛琛咋舌,很是無奈地看向身邊的許歡歌,“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這”
“你在擔心杜蘺會不會背叛我們,擔心我能不能撐到杜蘺壟斷的那一天。”許歡歌笑着說道,似乎這些事在她眼中都是不被在意的。
衛琛沉默了,似乎是有些被許歡歌言中的尷尬。
兩人一路低調地離開河北城,在城外尋到自己的馬,騎馬往回而去。
許歡歌看着廣袤無垠、被點點白雪裝點的戈壁,輕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不也查過杜蘺了嗎不會出事的。”
衛琛輕嘆了一聲,這麼久以來歡歌做前鋒,他負責善後,漸漸地也有些婆媽了起來,顧忌地太多反而束手束腳。
既然歡歌決意如此,他便支持,若真出了事,他還是會幫忙的,至少在他還在她身邊的時候。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衛琛問道。
許歡歌指了指人跡罕至的戈壁,說道:“耕田、修房、鋪路。”
衛琛意會,默默點了點頭。
只是這個消息帶回軍營的時候,士兵們個個都蔫兒了。
“將軍,我們想學點正經東西。”有人抱怨道。
許歡歌咋舌,對此很是不滿意,說道:“這些事不正經嗎讓你們打拳,打的鬆鬆垮垮,騎射、擺陣也不夠默契。”
現在軍營中的水平確實比剛開始要好很多,可是遠遠比不上一開始就帶着的親兵。
她只能另闢蹊徑。
“即日起,原先分配的百人小隊,必須要合力完成任務,至於你們分配到的任務是什麼,等會找你們軍師抓鬮去。”
許歡歌擺了擺手,往自己的營帳晃去。
十萬大軍幾乎同時傳出了一聲哀嘆,他們知道,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都要挖坑刨土搭房子了。
許歡歌給十萬大軍開出的時限是一個月,這也讓將士們有了些許緊迫感。
以前天天傳出驚呼聲的東北大營就在一夜之間傾巢而出,直奔東北大營門前方圓五里地。
脫下一身的戰袍,擼起褲腳和袖子,耕地的耕地,搭房的搭房。
在這些人裏,有人先前根本沒有接觸過這些事,可有人卻是接觸過的,這時,他們就要開始互補。
而半年前自己做自己手底下的活兒的士兵們,因爲這次的百人小組,也不得不商量起分工的事。
除了提供每日的喫食,許歡歌基本不參與他們之間,就連士兵們因小事起了矛盾而吵架,她也不看一眼。
最後那些吵架的人,有的再也不說話,有的自己冷靜下來知道自己的過錯,主動道歉。
許歡歌沒辦法做到十全十美,她要的就是讓這些人明白,在戰場上,決定輸贏的不一定是身上的裝備,也不一定是每日所食的糧食,而是自己後背的戰友。
東北大營的事很快就傳回了京城,楚明看着手中的奏摺,眉頭蹙得更緊。
“定北將軍這是什麼意思重新造城”
若不是想重新造城,帶着士兵開墾戈壁做什麼
楚凌霄站在臺階下,聞言微微擡眼,隨即又恢復往常的平靜,溫聲道:“定北將軍心思單純,若真是造城,所耗時間精力過多,得不償失,應該確實如信中所言,將軍意在練兵。”
楚明也覺得有些道理,點了點頭,如果許歡歌真的想自立爲王,直接佔了河北城就好,可是在河北城中監視的眼線卻毫無動靜。
看來確實如太子所言了。
但楚明還是覺得不安穩,對着楚凌霄又道:“年初還有一批糧草要送往各地駐軍,東北大營的糧草,你去送。”
楚凌霄眼中微光一閃,領命道:“兒臣定不辱命。”
父皇此意是要他去東北大營一探究竟,正巧她許久未見許將軍,也不知她是否還記得他。
“還有。”楚明將手中的奏摺放到一邊,拿起右手邊放着的一疊奏摺,遞給了魏公公。
魏公公頷首,接過奏摺走向了楚凌霄。
楚凌霄疑惑地擡頭看了一眼楚明,拿起奏摺看了幾眼,驚訝道:“國內蠟燭供不應求”
楚明頷首:“國內製燭業是由山南杜家、長嶺高家合作,朕派人詢問,他們竟說國內通商不便,路費花銷太大,不再對超過兩個郡縣外的地方提供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