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望去,一個身着一襲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負手而立,約莫二十幾歲左右,周身籠罩着一股溫潤如玉的暖陽氣質,墨發由頭頂上的玉冠傾泄而下,挺拔的身姿,琉璃般光澤的皮膚,渾身散發着逼人的英氣和如玉的斯文清明,眉目如畫,風姿卓然,潤玉般的眸裏帶着一層暗涌的心緒。
鄭媛不由一怔。
白衣男子踱步上前,彎腰拾起地上的書,清淺的眸子隨意地瞥了一眼書封面上的裸畫,嘴角勾起,盪漾着一抹溫暖笑意,眼睛別有深意地盯着她看。
“阿媛,你真的是長大了,懂得看春宮圖了。”清清淺淺的嗓音,如清泉流水般悅耳動聽。
直到聲音入耳,鄭媛方纔從呆滯中回過神來,迎面對上男子眼中的笑意,驚覺白衣男子修長的手指正撫摸着那樣的書,耳根微微發熱。
她想也沒想,一把將書奪了過來,藏在身後,腳不斷踢着地上散落的小黃書,手忙腳亂之下,更是惹得男子一陣輕笑。
做完這些,鄭媛稍微移了一下位置,身子恰好擋在春宮書籍的前面,她淡定地用手捋了捋額際凌亂的髮絲,下巴微微上揚,脣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淡定地說道:
“葉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俊逸不凡的白衣男子正是鄭媛的未婚夫君,葉振逸。
葉振逸如玉般的眼中驚異一閃而過,他早就得知鄭媛因緣機會下,啞疾痊癒,此時親耳聽聞,只覺鄭媛的聲音說不出來的好聽,心中仍是震驚不已,臉上卻沒有什麼波瀾,隨即抿着薄脣,淡然笑道:
“阿媛,你瘦了,不過也變得更好了。”
更好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聽到更好二字。
鄭媛心中一動,張了張嘴,還來不及說話便被另一道爽朗的男聲打斷。
“哈哈,媛兒,你終於能開口說話了,真是了了大哥多年來的心事。”
隨即,一個錦衣男子快速地從葉振逸後面走了過來,雙臂一伸,牢牢地抱住鄭媛,激動地哈哈大笑。
鄭媛嘴角抽了抽,她光顧着欣賞葉振逸的顏值,居然沒看到鄭蘅也在場,她名義上的大哥。
記憶中,鄭蘅的性子樣貌最像鄭子庵,正直而頑固,反倒不像柳夫人,他對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極爲關心,甚至好過親妹妹鄭韻。
小時候,不論做了任何錯事,他在柳夫人那兒都處處維護她,照顧她,他對她有一種不同尋常的疼愛。
他對她的好,發自內腑,那又爲何印象中的鄭媛對他很是冷漠呢但這絲毫不影響鄭蘅一直以來對她的關愛。
對她而來,柳夫人是柳夫人,鄭韻是鄭韻,而他是他。
她們做的那些事與他無關。
她甚是無奈地瞥了一眼掩嘴而笑的葉振逸,這什麼情況大哥未免也太興奮了點吧,上來就是狠狠地熊抱,她用手戳了戳鄭蘅的肩膀,無語道:
“大哥,我知道你將近幾個月沒見到小妹,但也不至於激動得上躥下跳吧。”
聞言,鄭蘅頓時鬆開了手,拉開與鄭媛的距離。鄭媛這才細細打量了一下鄭蘅,眼眸含
笑,忍不住暗贊:
她在打量別人的同時,兩人也在暗暗審視着她。
葉振逸、鄭蘅自從隨太子出使洛國以來,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見到鄭媛了,當他們剛到洛國便聽聞鄭媛出事,差點不管不顧地回國,幸虧後面又收到鄭子庵的報平安信,這才現在趕回家。
鄭蘅打心眼地疼愛這個孤寂的妹妹,知道鄭媛出事的時候,他卻遠在異國他鄉,愧疚道:“大哥對不起你,你出事的時候,大哥竟然沒在你身邊,甚至自你出事後,過了三個月纔回家看你。”
葉振逸突然問道:“阿媛,當時你跌落懸崖,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爲何會去山頂”鄭蘅也跟着求證。
或許是因爲原先的記憶,對於兩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她沒來由地覺得熟悉、安心。
鄭媛並不想他們擔心,更何況,她雖知道罪魁禍首是鄭韻,可是卻沒有任何證據,空口無憑,沒有任何說服力。
鄭媛轉眸看了一眼葉振逸,眼光一閃,笑眯眯地對兩人說:“當時我爬上最高的山,是希望站得高看得遠,想遠遠地看一下洛國的方向,誰知不小心滑落山崖。不過,我現在很好很健康,落崖時被人所救,也沒有受傷哦。”
說着她提起裙裾原地轉了一個圈,感嘆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福禍相依,這話不假。摔下懸崖是禍,可救我之人治好了困擾我多年的啞疾,便是福。”
“原來是這樣。”
鄭蘅怔怔地看着鄭媛,只覺鄭媛性子活躍了不少,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救你的人是誰嗎我們也好親自登門,好好答謝恩公的救命之恩。”
她茫然地搖搖頭,本來就是瞎掰的,她哪知道
“他有何明顯的特徵嗎”有了特徵,還怕查不出來麼。
望着鄭蘅目光殷切又期盼,這次鄭媛偏着小腦袋,很是認真地想了想,卻發現腦海中只剩下一抹邪魅妖嬈的紅影在腦子裏打轉。
她使勁地晃了晃腦袋,“我記起來了,他穿一身青衣,帶着黑色斗笠。”繼續瞎掰。
鄭蘅一聽,差點噎了一口氣,無語道:“就這些”
“反正,我只記得這些了。”鄭媛訕訕笑了笑,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哎,那你”
大哥,你別再問了,根本就沒有什麼救命恩人,鄭媛不想糾結這個話題,轉頭瞥了一眼旁邊若有所思的葉振逸。
沒想到葉振逸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走到鄭媛的身後,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書,開玩笑地說道:“鄭兄,我今天第一次來藏書閣,沒想到就發現了好東西。”
鄭蘅一聽,自然反應過來葉振逸說的是哪類書籍,他剛纔只顧着開心鄭媛能說話這件事,壓根忘了鄭媛姑娘家的,看這種出嫁女子纔看的閨閣之物,鄭蘅狠狠瞪了一眼鄭媛,老臉一紅,也不知該如何教訓膽大的妹妹。
回京的路上,他已經聽說了鄭媛一些驚世駭俗的事,沒想到,他剛回來,就親眼見識到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看春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