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葉振逸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略帶歉疚地看了看沈碎雪。
上次兩人相見,是在花錦會上爭奪天女的稱號。
可是這一次,鄭媛見到沈碎雪,似乎覺得她變得不一樣了,不像是那個美麗驕傲放不下自尊的沈碎雪,尤其是那一雙泛着精光的利眼,帶着森寒如冰的光芒,讓人脊背發涼。
沈碎雪一般看見她時,眼睛裏帶着深深的恨意和嫉妒,時刻不忘挖苦她貶謫她踩她,而眼前的沈碎雪渾身上下卻散發着冷漠冰涼的氣息,看她的眼神也無關嫉妒和恨。
鄭媛絞了絞手指,心裏很是納悶。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沈碎雪轉性子了
而且,葉振逸面對她的時候,眼神中好像帶了一種尊敬
“平王妃,若你沒甚麼事,我們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們小兩口花前月下。”沈碎雪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目光越過鄭媛看向宗政墨,眸光中充滿了殺戮的血腥之氣。
宗政墨鳳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忽而擡眸狠厲地看向沈碎雪,紅影微移,手掌直朝沈碎雪擊去,正要擊中沈碎雪時,九皇叔忽然收手閃身站在鄭媛身邊。
沈碎雪眸光中泛起一抹殺氣,以爲九皇叔要攻擊她,條件反射性地朝後移動,步履微錯,葉振逸卻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化去了她的力道,冷聲道:
“碎雪,你臉色不好我知道你當初差點就嫁給了九皇叔,爲這事沒少跟我吵架,可你也沒必要每次都這麼激動吧”
沈碎雪冷笑道:“葉振逸,若你哪天能有九皇叔的成就,我就不會後悔,也不會覺得不平衡。”
宗政墨詭譎如狐的鳳眼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沈碎雪,而後又淡然地看向葉振逸,什麼也沒有說。
他綻放一抹妖冶魅惑的笑容,將手心攤開,伸到鄭媛的眼前。
鄭媛擡手用力地打了一下他的掌心,嫣然一笑,如花綻放,“握緊了,不許鬆手”
“好。”
旋即,鄭媛轉眸瞥了一眼葉振逸和沈碎雪,眼眸一眯,“我和九皇叔去花前月下,你們小兩口也隨意。“
葉振逸紋絲不動,如泥塑木雕般站在那裏,看着眼前交握的雙手,心一點點地裂開,他的心依然等在原地,可她的心已經靠近了另一個男人。
他看着那個冷至骨髓邪魅囂狂的九皇叔,邪俊的臉上竟然變得柔和,只爲懷中女子的笑靨如花,付盡剎那芳華。
心裏那點可憐的希冀寸寸冰涼,那是一種徹骨的悔意,咬牙切齒的殺意。
葉振逸俊美的臉上依舊是溫雅如玉的暖陽,心中卻是地獄般的森寒,痛徹心扉的痛苦與掙扎。
手無意識地縮緊,捏地沈碎雪的手腕生疼,他卻毫不自知,雙眼望着那一抹幽藍色的俏影與紅色的身影並排遠去,消失在視野中。
“放手葉振逸,你真想擰斷老孃的手。”沈碎雪冷戾地剜了他一眼,冷酷無情。
“對不起。”葉振逸立時鬆手道歉。
“哼,說你多少回了,不過一個女人,你見一次失魂落魄一次,怎麼成其大事”沈碎雪恨鐵不成鋼道。
bsp;葉振逸默然。
走至無人的地方,一道黑影順勢落在宗政墨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宗政墨神情肅然,招了招手,暗衛立即過來,宗政墨附在他耳邊輕聲吩咐了一些事後,暗衛隨即悄無人息地離去了。
“發生什麼事情麼”鄭媛歪着頭,好奇地問道。
“本王需要證實一些事情,查清楚之後再告訴你。”宗政墨的眉睫高高揚起,薄脣微掀。
“好吧。”鄭媛嘟囔了一句,腦子一轉,想到什麼,遲疑地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沈碎雪特別奇怪,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宗政墨長臂一攬,鄭媛順勢跌在他懷中,他在她殷紅的嘴脣上親啄了一口,邪氣凜然道,“你是說她長久得不到男人的滋潤,變得枯萎了”
鳳眼一暗,這話倒也不假。
宗政墨若是沒猜錯的話,現在宮裏的這個沈碎雪必定不是真的,很有可能是鬼門宗的宗主,是那個從未現身的黑衣蒙面女子。
如果真是她的話,她一定會去見景帝
鄭媛小臉緋紅,啜了他一嘴,“不正經,別人有夫君,怎麼會枯萎”
此刻的御書房中,景帝黑沉着龍顏,由着宮人擦了一些消腫的藥膏,便屏退了宮人太監,單手撐着額頭上,眼睛微微合上,甚是疲累。
“皇上”木公公試探地叫了一聲,景帝不耐煩地喝斥,“你也滾出去”
木公公噤了聲,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不多時,景帝恍恍惚惚地擡頭,只看見一抹曼妙的黑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立在眼前,心裏一驚,目光上移至女人的臉上。
當看清來人的面貌,景帝驚懼不已,嚇得臉色慘白,整個人幾乎癱軟在座位上,手指劇烈顫抖地指向眼前的黑衣女人,結結巴巴道:
“你是人,還是鬼”
“宗政寰,你覺得我是人還是鬼呢這麼多年,每每午夜夢迴,你可曾做過噩夢”女人聲音冰冷如墜冰窖,宛若地府的死氣沒有一丁點兒活人氣息。
“趙穎,朕當初是逼不得已,不得不放棄你,你若是有任何怨言,就去找先帝算賬。他纔是滅你滿門的罪魁禍首”景帝稍稍平復心緒,眼神複雜地看向這個他曾經深愛的女人,語氣狠厲全然無半點往日情分。
黑衣女人冷笑連連,豁然出手一把扼住景帝的脖子,凌厲道:“狗皇帝,我要你爲趙氏上千的生靈償命”
手寸寸收緊,景帝的臉色越來越白,雙手攀附在女人的手上,沙啞着嗓子,斷斷續續地道:“救救命。”
景帝想出手反抗,卻發現常年位居高位,早已沒有當年的矯健身手,空餘一副衰老不堪的臭皮囊,手上軟綿使不上力氣,死亡的氣息瞬間縈繞全身,“小穎,你可知爲何爲何六宮無後”
黑衣女人一怔。
“哼你最好老實點,就算現在御林軍全部涌進來,我也一樣能要了你的命。”黑衣女人鬆手,目光充滿嗜血的恨意。
“那個位置,是爲你而留。除了你,天下沒有任何女人有資格。”景帝凝眉看着黑衣女人,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