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景帝御書房出現刺客以來,宮中的警備明顯加強,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宛若銅牆鐵壁一般,而那些奉君命追拿女刺客的御林軍翻遍整個皇宮,都沒搜查出刺客。
也就是易容成沈碎雪的葉姿星。
而景帝在太子和洛玉大婚過後,突然下令大肆剿殺鬼門宗之徒,不需要審訊,亦不需要留活口,直接誅殺。
在景帝瘋狂誅殺下,鬼門宗大量的外門弟子被殺害,但是稍微有份量的內部人員早就隱匿起來,靜待時機。
景帝默默地站在寢宮的窗前,明黃色的龍袍金燦耀眼,目光深沉地凝視着遠方,他已經不再年輕,發上寒霜,站在頂峯生殺予權二十幾年,掌控着這個帝國,主宰者這個帝國的權力和財富。
當年溫厚的少年,早已歷經塵世滄桑,經歷滄海桑田的變化,他以爲可以放下任何事,卻仍舊改變不了當初僅爲一人悸動的心。
每每傳來鬼門宗被殺之人的名單,他便會莫名地冒出虛汗,生怕其中有趙穎,說來奇怪,當初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摧毀她,可過了這麼多年,他的心境已然發生了改變。
雖然沒有證據,但自從見到她過後,他便知道,她絕對跟鬼門宗脫不了關係。他既想要她死,卻又想讓她活着。
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感情。
他見到她之時,似乎歡喜多於驚恐,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他對她都是又愛又恨。
景帝側眸冷戾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敬,正色道:“國公大人,最近不遺餘力剿殺賊子,你功不可沒,待到事成之日,朕必定會大力封賞你們趙家軍。朕希望國公大人能夠儘快將這些亡命之徒殺光,以保江山社稷。”
“謹遵聖意,臣定當不辱皇命。”沈敬擡頭看着景帝道,此次若能協助景帝消滅逆賊,對於整個趙家而言是無上的榮耀,他不僅官復原職,重獲殊榮,甚至對他的長女沈貴妃是一大助力。
據他所知,景帝最近呆在沈貴妃棲霞宮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
這是好事
趁着景帝身體康健,得多爲沈貴妃及他的外甥十三皇子宗政康早做籌謀,以後趙家的榮華富貴遠着呢。
景帝淡淡地點頭,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而後看向沈敬道:“鬼門宗所有之人皆可殺,但有一人朕要活口,那就是鬼門宗的宗主。朕倒是好奇,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能建立這麼龐大的組織,與朝廷作對。”
景帝的目光幽遠深邃,彷彿陷入某種回憶,不可自拔。
沈敬訝然,但轉眼一想,這樣有能力有魄力的女人,一般的男人都會好奇吧。何況是征服全天下女人的一國之君,對於神祕強大的女人,必然存在一種獵奇的心理。
手段狠辣,能讓衆多人士追尋,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本事。
他審過被抓的鬼門宗之人,個個視死如歸,寧願自殺,絕不背叛。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沈敬知道,鬼門宗的宗主是一個能讓人信服,讓人自願追隨,身上自帶一種將領的強大氣場,令人折服。
這樣的女人沈敬忽然靈光一現,彷彿想到了什麼,再仔細一搜索,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怪哉總覺得這樣的女人跟記憶中一個人影有些重疊。
“嗯”景帝直直地盯着這個從他還是太子時,便追隨他的臣子,皺了皺眉,似乎不滿他默默地想着不知名的心事。
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本就難猜。
沈敬一驚,惶恐道:“臣謹記,一定將罪犯交給皇上親自審理。”
聽聞罪犯二字時,景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私心覺得她那樣豔麗決絕的人,用罪犯來形容有些玷污了她。即使她手裏沾滿鮮血,他也不希望其他人如此說。
“下去吧。”景帝無力地揮了揮手,屏退沈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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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眼中閃過一道詫異,“你直接去見便可,朕豈能插手你這點小事”
“皇上,小婿葉振逸與太子交好,反而與我這個岳父有些疏遠,小女自嫁給他之後,我便一直不知道小女的具體狀況,小女流過產,且她身邊伺候的丫鬟也暴病而亡,臣擔心小女出了什麼事情但是,每次我想去葉府見她一面,可她每次都用書信拒絕臣,說是失去孩子過後鬱鬱寡歡不想見任何人。臣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沈敬想到上次在皇宮見到碎雪時,她的表情相當冷漠,甚至連看都不看他這個親生父親一眼,陌生的彷彿不認識他一般,好像還夾雜着某種仇恨。
他懷疑,他的女兒出事了。
他必須親自見她一面,確定她是否安好
景帝擺手道:“也罷,朕派木公公隨你走一趟,就說是朕的口諭。”
“謝皇上。”沈敬叩首。
葉府。
景帝忽然大肆剿殺鬼門宗的門徒,讓葉姿星大爲不爽,恨意勃發,冷冷地盯着葉振逸道:“你最近的事情,準備的如何什麼時候正式開始實施,太子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他有沒有異心不願同我們合作”
葉振逸微微一笑,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當初趙家被滅門便是在先帝泰山封禪之後,而過不了十日,便是景帝十年一度的泰山封禪,他屆時會率領文武百官一同前往泰山。孩兒打算在當日將趙氏的血案公諸於衆,藉由太子和文武百官之口將此事掀出來,讓景帝退無可退。這只是第一步”
“太子有沒有異心,孩兒不甚瞭解。但太子的野心,孩兒卻相當瞭解,再加上沈貴妃強大的背景和助力,他不會乖乖地等着景帝歸西之日傳位於他,到時沈貴妃的兒子成年,對他只會更加不利。他只會用盡一切時機去謀得帝位,早日登位,早日心安。”
葉姿星目光如毒蛇般狠厲,冷血道:“好,文武百官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有致命的把柄在我們手上,一定要好好利用。”
葉振逸恭敬道:“是,孩兒知道。”
“乾孃,逸哥哥,爲何非要這麼麻煩,直接將景帝、太子,以及宗政皇族的人殺光了事,到時振臂一乎,改朝換代建立新朝,新秩序。趙家是否蒙冤,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沉音扯了扯嘴角,不以爲意地說道。
葉振逸轉眸瞪了一眼沉音,“一個朝代的更替豈是你說的如此簡單,就算殺光了皇族之人,這天下也未必是你的。”
沉音略帶癡迷的目光盯着葉振逸的側顏,忽然笑了笑,嬌柔道:“逸哥哥怎麼說,怎麼做,我都支持你”
葉振逸眉心微凝。
“宗主,少主,沈敬帶着皇帝的口諭堵在門口,非要見沈碎雪一面,我們又不能過於暴露自身的武功,快要攔不住他們了。”這時,府裏的管家錢石頭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稟告道。
“哼,那個女人要死不活的,給她收屍來了麼”沉音眸光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冷冷地哼了一句,想起一個蠢的像豬的女人佔據了葉夫人的名分,心裏嘔的直想吐血。
可惡的賤女人,早點死掉算了,省得麻煩
錢石頭擡眼瞅了一下沉音小主,什麼也沒有說,詢問的眼神看着葉振逸和葉姿星。
葉振逸溫和的眉毛擰了擰,淡然道:“知道了,帶他進前廳,我馬上帶沈碎雪去見他。”
隨後,轉向葉姿星和沉音道:“等一下,你們就不要現身了。尤其是娘,沈敬見過娘年輕時的樣貌,還是避避得好。”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