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匈奴王 >第二十八章 拜祭故人
    俘虜睜開眼睛,看到是個瘦高的老頭,大聲說道:“你是什麼人,我在什麼地方,你們想把我怎麼樣。”

    老呼衍說道:“你已經身在月氏王的管轄之地,你搶了邊地屬民的財貨,自然要受到懲罰。鑑於你們沒有殺傷民衆,烏譚統領可以饒你不死,但是你要把事情交代清楚。”

    俘虜說道:“哈哈哈,你讓我交代什麼,我被俘虜了,就沒打算活着回去。但是那個俘虜我的將領着實厲害,我倒是可以跟他談談。”

    老呼衍笑道:“烏譚首領是從那個將領手裏把你贏回來的,他要在族人面前處罰你,他現在是你的主人,我代表你的主人來問你話。”

    俘虜說道:“我們就是一夥草原上的流民,過來搶些東西,我們不想殺傷人衆。”

    老呼衍笑道:“可憐的東胡人,死到臨頭,還要編瞎話。烏譚頭領見過你們的武器和馬匹,那些精良的武器可不是流民所能擁有的,你們的馬匹是優良的山地馬種,草原馬可不是這個樣子。”

    俘虜說道:“我是東胡人,我們搶了東西,對外稱是匈奴人,這樣可以嫁禍給他們。我們東胡想要向西擴張,匈奴人是勁敵,我們就是想要讓其他族落的人與匈奴人產生仇隙。”

    老呼衍說道:“東胡這幾年向西不斷擴張,在漠南時常與匈奴產生邊界摩擦;在陰山南麓已經滲透進匈奴故地,東胡和匈奴的恩怨人所共知,你說的這些我們都已經知道了。”

    老呼衍笑了笑,感覺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好歹來,浪費時間不說,幹跟着生氣。於是老呼衍開始看着俘虜,俘虜沒防備,也打量着老頭。一來二去,兩個人的眼睛開始對視在一起,俘虜感覺有異樣,想要把目光移開,卻好像有種魔力在引誘着他,怎麼也動不了,他的眼光被吸入了無盡的黑洞之中。俘虜的眼睛開始變得迷茫,黯淡無光,睜着眼卻又好像睡着了一樣。

    過了一段時間,老呼衍把目光移開了,自說道:“還真不簡單,被洗腦了,這小子缺失了一些記憶。費這麼大周折,看來我猜的沒錯。”老呼衍吩咐侍衛進來,說道:“給他潑些冷水,弄醒他,等着明天發落吧。”

    老呼衍離開木屋的時候,宴會還在繼續,今天的月亮很亮,他看着月亮,好像在思考着什麼,突然一聲夜梟的叫聲傳過來。老頭看向遠處的一棵老槐樹,向那裏伸出手來,一隻夜梟從樹上飛了下來,輕飄飄的滑翔着,一點聲音都沒有,它落在老頭的手臂上,眨動着圓圓的大眼睛,嗚嗚咕咕的叫了幾聲,老呼衍輕輕擡動手臂,它又無聲無息的飛走了,消失在夜色當中。

    清晨的林間,空氣格外新鮮,老呼衍早早的起牀了,年齡大了覺少了,他拄着柺杖,慢慢爬到山坡的高處,深深的呼吸着,感受着山間的氣息。他看到那三個孩子也起來了,正在草地上嬉戲,這片林間的草地不算寬廣,南面是一條小溪,是從對面的高坡上流下來的,到了這裏就流不動了,窪地上形成了幾個小水塘。老頭扭扭腰身,轉轉腦袋,活動了活動四肢,慢慢的走下來,待會要去拜見一下故人,一代人走了,又有一代人來過,物還是,人已非。

    陽光穿透樹葉間的空隙,撒滿草地,圓潤的露水閃耀着璀璨的光芒,早起的林雀已經抓到了草叢裏跳動的昆蟲。鳥兒開始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有的歡快,有的急躁,喫到蟲子的自然要誇讚一番,沒有趕上的自然急紅了眼,它們在樹枝上來回跳動,抖擻着羽毛,感受着光照;露珠太美麗,掛在樹葉上的,如瑪瑙,沾在草上的,像珍珠,晨風吹過,它們帶着美麗慢慢消失不見了。陽光逐漸變的溫暖,大地在沉睡中醒來,人們開始了新一天的勞作。

    老呼衍整理着包裹,裏面有馬奶酒,奶酪,肉乾,餐刀,酒樽,馬蹄金,玉璧,風鈴,靈幡等,零零碎碎真不少,把包裹塞的鼓鼓的。老呼衍吩咐呼蘭,讓大夥整理好行裝,在草地上待命,他騎上老馴鹿,由烏譚領着,向着老林深處走去。

    烏譚在前面帶路,肩上揹着包裹,本來在老頭手裏看着挺大的一個,在他身上突然變得小了。這傢伙跑的很快,林間沒有道路,地上全是雜草、苔蘚和低矮的灌木叢。烏譚看到鹿角寬大,選了一些樹木稀疏的路徑,這些路上灌木較多,在烏譚和馴鹿眼裏,這算不得阻礙,一個跨步就可以越過去。烏譚的這雙大腳,很適合在林間行走,落地無聲,踏草無痕,無論是追蹤獵物還是躲避危險,都能很好的隱藏住自己的行蹤。

    他們穿過這片林子,眼前出現了一個山坡,坡上樹木較少,但是很粗壯,樹冠很大,看樣子有些歲月了;坡下是一條小河,寬的地方有一丈,眼前的地方略窄,在這裏被彎曲了,能聽到流水的掙扎聲,河岸上長滿了鮮豔的滴血蘭。

    烏譚跳過了小河,馴鹿也跟着跳了過去,這段坡路很長,但是灌木少了許多,地上裸露出很多山岩,他們的行進速度要比在林間快了一些。馴鹿的彈跳力很好,在裸露的岩石上,奔騰跳躍,時不時的竄到烏譚的前面去,他們很快來到了山脊上。

    烏譚指着西邊的一顆老柏樹,說道:“那棵樹的後面,有一道斷崖,崖壁上有個洞穴,我祖父就葬在裏面。”

    老呼衍望向那棵柏樹,只見它長的低矮粗壯,樹冠展開,像一條倒掛的大船;樹葉卻不茂密,樹冠上的深綠色和灰白色相間分佈,倒像是破落的船底一般;兩邊的船角耷拉着,幾乎觸到了地面上,那樹幹粗矮的像個木墩子。

    山脊上的路比較難走,起起伏伏,還有一道道裂口。那棵樹看着不遠,行過去卻費了不少功夫。這棵樹的表面很是粗糙,樹幹上全是褶皺和裂紋,整個樹幹成灰白色,樹幹其實挺高,只是大部分被樹冠蓋住了。老呼衍站在樹下,說道:“這棵樹長的着實壯偉,我這老兄真是找了個好地方。”

    烏譚用腳跺了跺地面,從腰間抽出一直骨笛,吹了起來,笛聲尖銳,時斷時續。樹冠中間的枝葉開始晃動,一陣嘶嘶聲從高處傳來,逼人的腥氣隨着山風瀰漫開,馴鹿踢踏着地面,發出短促的呦呦聲,鼻孔裏不斷噴出熱氣。

    一顆黑色的大蛇頭從樹枝裏掙脫了出來,大蛇吞吐着火紅色的蛇芯,繞着樹幹遊走下來,它的身子有水桶般粗細,大約有五六丈長,渾身的黑色鱗片,閃着耀眼的光芒。相對於樹幹它還是小了着,只能圍着樹幹纏上兩圈多。

    烏譚跟老呼衍說道:“這條黑蟒跟了祖父大半輩子,他們一起走過了這片山地的角角落落。祖父葬在這裏後,黑蟒成了墓葬的守護神,它就睡在樹下的洞穴中,樹幹的下部是中空的,與洞穴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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