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素芳也有些發愣,喃喃地道:“是啊,兜兜轉轉,世事真是奇妙。”

    “對了,你們當年和父親在學校有過什麼開心的事情?我特別想知道,今天是個好日子,他生前的摯愛,好友,還有兒子都到墳前拜祭他,或許說一些高興的事情吧。”博君瑞道。

    李球寬顯得有些不耐煩,道:“過去那麼久了,說起來也沒有意義,徒增傷心罷了。”

    博君瑞道:“父親都走了那麼多年了,傷心的勁早過了,球叔不願意說?那媽媽呢?”

    他看向崔素芳。

    崔素芳回想當年,和博振庭在一起的日子,開心嗎?

    其實是開心的。

    他很溫柔,體貼,富裕,含着金鑰匙出生,但是沒有半點公子哥兒的脾氣,相反,他比她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有素養。

    “你父親,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對身邊所有人都好,其實你父親本來不想回去接管家族生意的,還是我勸服了他,我覺得他應該爲家族分憂,而且他有這個能力。”

    博君瑞問道:“那父親原本想做什麼?”

    “畫家!”崔素芳笑了起來,“這是他的夢想。”

    她覺得好笑,從得知他這個夢想之後,她就覺得好笑。

    畫家?真以爲自己是天才嗎?

    畫到手斷了,都不可能賺到家族分紅這麼多錢。

    真是個傻子,竟然說爲了理想不回去接管家族生意。

    博君瑞眸子鎖緊了她,“媽媽當年不支持爸爸的理想?但是,媽媽現在很支持我做*,因爲這是我的理想。”

    “當年不一樣,你爺爺身體不好,家族無人可以支撐,但是現在媽媽和你球叔能爲你撐着公司,到我們老了,你自然還是要回來接班的。”崔素芳勉強笑着道。

    “是啊,當年二叔三叔也不懂事,是吧?”博君瑞一直聽媽媽這樣說,但是,二叔三叔真的不懂事嗎?他不這麼認爲。

    李球寬道:“好了,這裏有點涼,阿博,你有什麼跟你父親說,便快點說吧,你媽媽身體不好,吹不得風。”

    博君瑞卻不搭腔,只問崔素芳,“那當年你們結婚的時候,球叔是不是你們的伴郎?”

    “不是!”崔素芳沉默了一下,道。

    博君瑞擺出一副很好奇的樣子,“爲什麼不是?當年球叔和父親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

    李球寬道:“當時我恰好在外地。”

    “所以,球叔沒有參加你們的婚禮?”

    “沒有!”

    博君瑞不免有些遺憾,“那真是可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婚禮都趕不及回來參加。”

    他一直絮絮叨叨,沒有什麼主題,想一點,說一下,倒是攪得李球寬心亂如麻,着急煩躁。

    就在李球寬忍不住要說話的時候,博君瑞電話響了。

    他接聽,那邊是龍飛笙,“可以了。”

    “真的?可還沒到一個小時。”博君瑞轉臉道。

    “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或許,是你說的話,激發了你父親的鬥志,我現在出來了。”龍飛笙掛了電話。

    博君瑞把電話放在口袋裏,看着李球寬和崔素芳道:“我還有一個朋友要過來,已經到了。”

    “什麼朋友?”李球寬警備地看着他。

    博君瑞轉身,看到龍飛笙從石階上走了上來。

    李球寬見是她,不禁鬆了一口氣。

    這女人,他見過,應該是博君瑞的女朋友。

    龍飛笙走到他們面前,博君瑞道:“這位是我在廣市認識的朋友,她是法醫,叫龍飛笙。”

    “你好!”龍飛笙看着崔素芳,微笑道。

    “你好。”崔素芳不失禮貌,但是神色很淡,看向了博君瑞,“女朋友?”

    博君瑞微笑,“只是朋友!”

    龍飛笙對李球寬伸出手,“李先生好!”

    李球寬握住了她的手,“龍小姐好。”

    龍飛笙沒有放開手,而是一直握住。

    李球寬一怔,“你……”

    話還沒說完,便倏然感覺一道寒氣從手心傳了上去,之後,便是針扎一般的痛。

    他驚怒,“你是什麼人?”

    龍飛笙衝他微微一笑,“李先生,該放手了。”

    “你放手!”李球寬怒道,那寒氣,倏然變得火熱滾燙,整個胳膊像是被火燒一般的痛,痛得他呲牙咧齒。

    崔素芳見不對勁,伸手去拉龍飛笙,龍飛笙冷聲怒斥,“退下!”

    崔素芳心中震駭,這女人眼裏,似乎是有一道卍字的符號閃過,逼得她頓時心中一凜,急忙撒手。

    李球寬整個身子都彎了下來,痛得他忍不住喊了出來,他面容猙獰,卻死死地捆住博振庭的魂魄,不許他出來。

    他知道龍飛笙的用意了。

    那人說過,只要他意念夠強,博振庭的魂魄就出不來。

    所以,他即便痛得忍不住,卻還是死死地咬住牙撐着,企圖用意志關住博振庭。

    龍飛笙衝他一笑,“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她撒手,一掌拍向李球寬的眉心,博君瑞便見一道光影從李球寬的身體裏剝離出來,跌在了地上。

    博君瑞以爲是父親,急忙上前,可定睛一看,這影子慢慢地成型,面容清晰,竟然是李球寬。

    他驚愕,再看向李球寬,卻見李球寬本人的面容在變幻,一時是李球寬,一時是父親。

    一道紅線從龍飛笙的手中飛出,捆住了李球寬的魂魄。

    崔素芳被嚇呆了,踉蹌退後幾步,掩嘴驚呼,“這到底怎麼回事?”

    龍飛笙執着紅線拽住李球寬的魂魄,拖到了崔素芳的面前,“看清楚,這是李球寬,你們殺了博振庭,這麼多年,他一直把博振庭的魂魄壓在身體裏,事到如今,他都不願意放過博振庭,我只好打他的魂魄出來,讓他把身體讓給博振庭。”

    崔素芳跌坐在地上,面容慘白。

    李球寬被紅線捆住,動彈不得,魂魄也一時透明一時顯形,他震驚,害怕,慌亂,憤怒。

    博君瑞看着李球寬的身體,那張臉,慢慢地定了下來,就是李球寬的模樣。

    但是,這身體的靈魂,已經是博振庭了。

    博振庭看着博君瑞,眼中閃着淚意,嘴脣顫抖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撫摸博君瑞的臉。

    博君瑞看着他,喃喃地道:“父親?”

    他眼裏,蓄滿了淚水。

    “君瑞!”

    這一聲君瑞,聲音和李球寬是完全不一樣的,是父親的聲音。

    博君瑞再也忍不住了,衝了上前,抱住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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