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達數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找達了目的地,徐徐降落,結束了這段漫長的空中之旅。那三隻躲在飛機上的小老鼠已經憋得夠嗆,但他們還不能下飛機,只能繼續呆在飛機上,透過舷窗觀看着四周,看能不能找到標誌性建築物,以確定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不得不說,這樣的努力是徒勞的,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有來過中東,就算有標誌性建築物他們也沒有印象啊。

    不過,用望遠鏡仔細觀察四周,他們發現這個基地其實很破舊的,不遠處另一條每隔五十米便有一個深一米、直徑七八米的大坑,想必是反跑道炸彈的傑作,跑道盡頭還有好幾架破碎的飛機殘骸,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到現在都沒有清理掉。遠處的航站大樓像是地基沒打牢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腳,大幅度往左邊傾斜,航站大樓上的玻璃窗完全破碎,牆體破裂,更有大片大片黑色的被大火燒過的痕跡,看上去頗爲慘烈。遠處零星可見有不少士兵在巡邏,穿的都是款式很老舊了的沙漠斑點迷彩,手持6步槍,身上帶着殺氣,顯然都是在戰火中磨練出來的精兵。這個基地戒備外鬆內緊,伏兵甚至發現了裝甲車的身影,很顯然,它絕不會僅僅是一個機場那麼簡單。

    伏兵拿出地圖來一一比照,低聲說:“從飛機的航線和速度來推算,我們現在應該到達伊朗了沒錯,這裏肯定是伊朗”

    曹小強指向那幢跟比薩斜塔有一拼的航站大樓,說:“嘖嘖,這起碼得被五百公斤級航彈直接命中才會變成這副鬼樣吧也不知道空襲的時候裏面的人有沒有被疏散,如果沒有及時疏散,只怕大樓裏得變成屠宰場啦。”

    蕭劍揚說:“廢話,沒看到到現在都沒有人敢進出那幢大樓麼光是從這一點便不難看出當時這幢大樓內部的情景是何等的慘烈”

    伏兵嗤了一聲:“這算個毛了兩伊戰爭的時候伊拉克軍隊不止一次在戰鬥中使用梭曼、塔崩,把伊朗士兵成百上千的薰翻,那場面可比這慘烈得多了。”

    兩伊戰爭恐怕是自越南戰爭結束之後世界上規模最大、時間最長、死傷最爲慘重的戰爭了,在長達八年的戰爭中,伊拉克和伊朗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當發現正面推不動對手之後,他們都動起了歪腦筋,伊拉克空軍頻頻轟炸伊朗的城市,伊朗以向伊拉克境內發射導彈作爲回敬,而伊拉克同樣以用導彈擊沉伊朗的油輪作爲報復打到最後大家都是逮到什麼就打什麼,手裏有什麼傢伙就玩命的砸出去,根本就不顧後果了。玩得最狠的是伊拉克,連毒氣戰都用上了,不過他們還不敢往伊朗人口密集的地區投放毒氣彈,只是在戰事膠着的時候用一用,但是也夠可恨的了。然而,活見鬼的是,伊拉克用了一次又一次,國際社會卻集體失明,彷彿根本就沒看到似的

    這吉祥三寶就這要呆在機艙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兩伊戰爭間發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而機場的工作人員在磨蹭了一通之後,也懶洋洋的開始卸貨了。他們的效率很低,半天都沒有卸下一點東西,而且幹五分鐘歇半個小時,換了在中國,誰敢這樣磨洋工就等着回家種紅薯好了,但是他們磨得理直氣壯,這裏是中東,不是中國,我們不喫你們那套時間就這樣被他們一點點的磨掉了,晚上八點,太陽一點點的開始西斜的時候,那幫操蛋的工人表示不幹了,扔下手裏的工作回家喫飯去。這時,一位伊朗女兵鑽進了機艙裏,喝:“你們三個活寶,在機艙裏享受空調也享受夠了吧給我出來”

    是林鷗,這位大小姐的聲音實在太好認了

    三個活寶七手八腳扒開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鑽了出去,立正,敬禮:“林參謀好”

    林鷗腰桿挺得筆直,一身沙漠迷彩穿在身上還挺合身的,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幹練的氣息。她的目光從這三個活寶身上一一掃過,落在蕭劍揚身上,問:“47,你的傷好了”

    蕭劍揚說:“早就好了”

    林鷗點點頭,說:“好了就好,你的傷好了,我們又多了一分戰鬥力你們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三個活寶整齊劃一的搖頭。

    林鷗說:“這裏是臨近兩伊邊境的一個民用機場,在前天剛剛被轟炸過,炸燬了三架飛機,航站大樓被一枚激光制導炸彈直接命中,給炸成了個空殼。”

    曹小強駭然:“伊朗也被炸了美軍爲什麼要轟炸伊朗”

    林鷗嗤笑一聲:“他們要炸哪個,需要理由麼伊朗空軍無法阻止他們的戰機發動空襲,這便是最好

    的理由。”說到這裏,她的語氣放緩了一點,說:“士兵們,我跟你們說這些並不是爲了讓你們害怕,而是想告訴你們,整個中東根本就沒有一個安全的角落,所以,不想死的話永遠不要產生某個安全點是安全的這種要命的錯覺好了,你們已經在飛機上賴得夠久的了,下飛機,我們該出發了從現在開始,你們一切聽我指揮”

    一切聽她指揮

    別人怎麼樣不知道,反正蕭劍揚就覺得有點彆扭,三個男子漢讓一個丫頭片子支使得團團轉,這叫什麼事嘛不過這個丫頭片子可是大了他們兩三歲的,而且她還是少尉,而他們三個則是大頭兵,大頭兵聽從少尉的命令,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好吧,服從命令

    於是大家下飛機,跳上一輛看上去有些破爛的吉普車,由林鷗開着,風馳電掣沿着跑道一路狂飆。負責警戒的伊朗士兵似乎集體失明瞭,對這四個陌生人視而不見,任憑林鷗開車揚長而去。

    曹小強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我沒看錯吧我們居然可以隨心所欲的進出伊朗人的機場,他們連查都不查”

    林鷗沒接這碴,就甩出兩個字:“閉嘴”

    曹小強咕噥:“我好奇一下也不行麼”

    林鷗冷冷的說:“太過好奇只會害死你”扭過頭來望着蕭劍揚和伏兵,鄭重的說:“你們也是一樣,給我牢牢記住,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不該打聽的更不要瞎打聽萬一知道了一些你們不該知道的東西,上頭會讓你們永遠閉嘴的”

    蕭劍揚眼皮一跳,伏兵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嚴重”

    林鷗說:“這已經算輕的了,最嚴厲的保密措施你們是沒有見識過”

    曹小強永遠也改不了他那好奇心過度旺盛的壞毛病:“有多嚴厲”

    林鷗說:“比如說一些高度保密的部門,級別不夠的人直着進去,橫着出來情報戰的殘酷性是你們無法想象的,所以還是別瞎打聽的好。”

    這三位都哆嗦了一下,果然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他們雖然不怎麼關心時事政治,但是卻也能從他們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出伊朗一個重要的機場中看出,國家與伊朗怕是在海灣戰爭這一問題上達成了某種默契,這裏頭涉及太多的祕密合作和利益交易,確實不是他們這些大頭兵該知道的,知道了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好處。所以還是聽林鷗的,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免得給自己找麻煩。

    車子一直開到海邊。此時天還沒有黑這個季節伊朗日照時間在十三個小時以上,晚上點都還烈日當空呢。只是撲面而來的海風已經帶上了絲絲涼意,提醒所有人要降溫了,注意保暖。藉着太陽的餘暉,蕭劍揚分明看到在這道窄窄的海峽對面有火光沖天,高射炮密集的掃射和防空導彈的呼嘯聲密得幾乎分不清點數,一道道黑壓壓的煙柱巨塔般衝向天空,蔚爲壯觀。數架戰機在那比元宵煙火還要密集的防空火力中穿梭,在它們翼刀下方,烈焰火牆拔地而起,一個接一個的重要目標被鋼鐵與烈火混合而成的死亡洪流所淹沒。有兩艘大船滿載着驚恐的伊拉克人朝伊朗港口這邊開過來,用望遠鏡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臉上那恐懼、絕望的表情。眼看這兩艘大船離岸邊只剩下不到一海里了,一架戰機從十幾公里外一掠而過,緊接着兩道煙焰在空中拉出極長的、筆直的斜線,挾着可怕的呼嘯聲猛撲過來船上的人頓時驚恐的慘叫起來,下餃子似的跳入大海,完全不顧此時波斯灣的海水冰冷刺骨,完全可以在十幾分鍾之內要了他們的命

    轟

    轟

    兩聲巨響幾乎震散了天邊淡淡的霞光,兩枚由戰機投放的精確制導炸彈準確命中了這兩艘滿載着難民的大船,在雷霆萬鈞的暴烈之聲中,船體破裂開來,半穿甲戰鬥部釘入船艙內爆炸,船艙內的人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便生生汽化在爆炸閃焰之中,爆炸衝擊波將船體艙壁和甲板當成彈殼炸得粉碎,火焰咆哮着膨脹而出,將數噸、十幾噸的船體碎片拋起二三十米高,更多碎小的碎片噴起上百米高再紛紛揚揚的落下,如同一羣在港口上空飛翔的烏鴉。

    目睹這悲慘的一幕的伊朗人捏緊了拳頭。

    雖說跟伊拉克打了八年,仇結得太深了,但是看到美軍戰機在自己港口內將兩艘伊拉克難民船送進海底,他們還是憤怒了

    在美國人眼裏,他們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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