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蕭劍揚望着窗外飛快反退的景物發呆,一向多嘴多舌的曹小強也閉上了嘴巴,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誰都沒有說話。

    好幾個小時過去了,別說上海,就連整個江蘇都差不多被拋在身後了,曹小強纔回過神來,長長嘆了一口氣:“這討厭這種滋味整個心好像被一根繩子牽着,一個勁的往回拽,拽得我整個胸口都疼了”

    蕭劍揚刮目相看:“咦沒想到你還能作出這麼形象的描述,難得啊”

    曹小強眨巴着眼睛:“我就是平時說話粗魯了點,並不代表我沒文化對了,你跟陳靜的關係確定下來了沒有她父母不反對你們交往吧”

    蕭劍揚老老實實的說:“當然不反對。不過,我不是還沒有到部隊允許結婚的年齡嗎還得再等五六年呢。”

    曹小強深有同感:“可不是麼,也不知道這條規定是誰定下的,真是討厭。”

    蕭劍揚碰了碰他:“你走的時候蘇紅有沒有來送你”

    曹小強說:“來了,不過是躲在一邊,看着我上火車抹眼淚的真是個傻丫頭,我只是回伍而已,又不是去死,用得着這麼傷心麼。”

    蕭劍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來蘇紅不來送曹小強是對的,這傢伙狗嘴吐不出象牙,離別本來就夠傷感了,讓他再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沒準蘇紅會當衆哭出來。

    曹小強喃喃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能有假期回來看她了唉,一想到這裏,我就煩得不行”

    蕭劍揚勉強一笑,叫:“曹小強。”

    曹小強問:“幹嘛”

    蕭劍揚說:“改一改你那衝動的、發起性子來不顧後果的性子,爲了蘇紅,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活到退役”

    曹小強愣了一下,然後狠狠的點頭:“行,我改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真怕自己腦子一熱,把自己送進鬼門關,然後再也看不到她了”

    蕭劍揚說:“如果你真的被黑白無常拉進鬼門關了,我去拽你回來。”

    曹小強問:“你就不怕黑白無常把你也拉下去呀”

    蕭劍揚說:“怕,怕得要命。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黑白無常,要將你拖進陰曹地府,還不許我把你拽回來,我會一個一槍做了他們”

    曹小強樂了:“你傻啊,子彈根本就打不死黑白無常的”伸出自己的拳頭:“同生共死”

    蕭劍揚伸出拳頭與他用力一擊:“同生共死”

    列車就這樣開到了昆明,然後下車,到軍分區報到,乘坐直升機返回基地。經過一段短暫的飛行後,大山,叢林,營地,這熟悉的一切又出現在眼前了。

    進了這個門,外面的花花世界就與他們無關了,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下。在這裏,他們只有兩件事:戰鬥、時刻準備戰鬥

    基地的隊員們熱烈歡迎這兩個小傢伙的迴歸具體方法是在不到十分鐘將他們帶回來的一切能喫的東西全部幹掉,包括辣椒醬。蕭劍揚和曹小強帶回了足夠自己喫上一個月的零嘴,但是十分鐘之後這些東西就只剩下一地包裝袋了,這兩個倒黴的孩子看着一地狼籍的包裝袋面面相覷,欲哭無淚。

    鐵牙犬撲殺獵物快如閃電,撲殺戰友帶回來的地方特產同樣快如閃電

    部隊裏多了好幾名新隊員,都是蝰蛇花了兩三個月時間選出來的,個個都身懷絕技。只不過他們剛從訓練營出來,還顯得很稚嫩,在他們面前,經歷過海灣戰爭的蕭劍揚、曹小強、伏兵他們都可以以老兵自居了。沒什麼好說的,合練,模擬對抗,大家反覆磨合,反覆對抗,在磨練新兵蛋子的同時也磨練自己這讓蕭劍揚也品嚐到了欺負新人的樂趣,要知道在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都還是被老兵欺負的對象,現在就輪到他去欺負新兵蛋子了。看着新兵蛋子被自己耍得團團轉然後虛心求教,那感覺不是一般的爽。野戰部隊有句話叫“新兵下連,老兵過年”,這句話放到這裏來同樣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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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回到部隊後相當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有任務。他們不是特警,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都管,像他們這種部隊一年的任務也就那麼幾個,甚至一個都沒有。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們很空閒,這個基地是不養閒人的。與海豹突擊隊和sog交手的過程讓很多隊員都意識到了自身的不足,他們針對自身的不足進行近乎殘酷的訓練,他們是不允許自己身上有弱點的,而蕭劍揚也不例外。他只練兩樣:反潛伏僞裝和戰場格殺。先是被波琳娜,接着是被海豹隊員打得全無還手之力的經歷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戰場格殺技巧還不到家,第一次差點死在波琳娜手裏,第二次要不是波琳娜及時開火,他早就被海豹扭斷了脖子。而由於他沒能及時看穿那兩名sog隊員的僞裝,鐵牙犬中隊付出了一死三傷的慘重代價,這個教訓同樣刻骨銘心,他決不允許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反潛伏僞裝和戰場格殺方面的本領必須加強。

    蝰蛇正好有空,很大方的充當起蕭劍揚的格鬥教官來。他訓練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蕭劍揚用任何他所擅長的技巧攻擊他,除了槍,可以使用任何武器。蕭劍揚向他發動一次次進攻,結果每一次都是不到二十秒鐘便被他放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說到格鬥,又有幾個人能跟這個還在念中學的時候便生生踢死了十幾棵大樹的狂人相比也許讓他去參加武術比賽,挑戰那些拳王,他拿不到什麼名次,但是如果讓他當場格殺那些拳王,不管對方是什麼流派,是什麼數量級,打過多少場比賽,勝率是多少,結局都不會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區別,恐怕也就是他們能活三秒鐘或者六秒鐘而已。雖然明知道他不會要自己的命,但是他每一次出手,蕭劍揚的心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被死亡的恐懼狠狠擊中,戰慄不已,真的,一旦跟這個傢伙短兵相接,你就等於是握住了死神的手了

    教蕭劍揚潛伏僞裝的,是岩石。潛伏僞裝和反潛伏僞裝有異曲同功之妙,精通潛伏僞裝的人必然是精通反潛伏僞裝的高手,而岩石正是整個中隊潛伏僞裝最強的。這個沉默得像一塊岩石,如果沒有必要,一個月都不會說一句話的狙擊手並沒有教他什麼特別新穎的技術或者戰術,只是反覆的教他針對什麼樣的地形和植被應該做什麼樣的僞裝,如何隱藏自己的氣味,又或者是如何通過一些極爲細小的細節獲取對手的信息,抽絲剝繭一步步將對方從僞裝備找出來。都是些很基礎的東西,一遍一遍的重複着,直到蕭劍揚閉着眼睛都能做得出來爲止。但奇怪的是,明明大家的技術都是一樣的,可是當他跟岩石展開對抗的時候,岩石總是能將他鎖定,然後輕鬆的開槍,將他“擊斃”,而岩石這傢伙一旦進入戰場,馬上就像一枚被埋進草叢裏的地雷一樣徹底消失了,哪怕挖地三尺都沒有辦法將他挖出來蕭劍揚很困惑,岩石明明有着如此出神入化的僞裝潛伏技術,爲什麼就是不肯教他,而是用一些最基礎的東西來搪塞他,然後在對抗中一次次的蹂躪他

    “我能教你的東西都教你了,中隊長也一樣。”面對蕭劍揚的困惑,岩石淡淡的說,“也許你會認爲我教這些隨便一名偵察兵都懂的東西是在戲弄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所有的技術都是在這些最基礎的東西中演化出來的,如果沒有這些基礎,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蕭劍揚眉頭緊皺:“基礎最重要,這我懂。但我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化腐朽爲神奇,把這些最基礎的東西變成像你這樣精湛的潛伏僞裝和反潛伏僞裝技術”

    岩石說:“這個得你自己一點點的去琢磨,沒有人能幫得到你。你什麼時候隨便一套軍體拳打出來都能將幾名手持格鬥軍刀的職業軍人撂倒,你就真正精通了戰場格殺術;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哪怕是坐在會議廳的主席臺上也能讓所有人把你當成空氣忽略掉,你就真正打開了僞裝潛伏這門藝術的大門,進入了它的殿堂。”

    這未免太過深奧了,蕭劍揚完全摸不着頭腦。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訓練,訓練,再訓練,把這些最基礎的東西重複,再重複的練習,直到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融入到自己的本能爲止

    直到後來他才明白岩石的話蘊含着何等深刻的道理。是的,他們是職業軍人,不是有着主角光環的俠士,掉下懸崖都能撿到一堆寶物然後天下無敵,他們的戰鬥力來自百分之九十九的辛勤汗水和百分之一的天份,每一分力量都必須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獲取,沒有任何花巧。只有將那些最基礎的東西全部融入到自己的本能之中,他纔算真正掌握了這些東西。

    只是,能明白這點的人又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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