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蕭劍揚花了十多個小時征服了四十公里的海域,游上了弗吉尼亞海灘。他在弗吉海亞海邊一座城市住了下來,作短暫的休整之後潛入當地警察局,偷了一支ar15自動步槍,然而就在他帶着這支步槍和幾個彈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意外地跟一位值班的美國特警撞了個正着結果就不用說了,沒等這位特警叫出聲來,蕭劍揚便搶先一步捏碎了他的喉結,順手往他太陽穴補了一拳,當場將其擊斃,然後溜之大吉。

    很不走運的是,他擊斃那名美國特警的時候不慎在臨近系統前留下了自己的身影。本來這也沒什麼,他留下的痕跡實在太少了,美國警察想靠一段只有幾秒鐘長的錄像把他找出來,難過登天。可問題是,一名特警在警察局裏被人殺了,還有一支性能優異的自動步槍被偷走,這事鬧得滿城風雨,捂都捂不住,很快就引起了潛伏在該市的中國特工的注意,他們很輕鬆就獲得了那段監控錄像。在美國的情報組織被驚動了,迅速運轉起來,很快,蕭劍揚就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你爲什麼要在cia總部大門外大開殺戒”林鷗問。

    蕭劍揚說:“我只知道餘振聲在華盛頓,但華盛頓那麼大,我根本就找不到他,只能打草驚蛇,把他嚇出來。我在cia總部大門外大開殺戒,就是要讓他知道,我來了同時也讓cia知道,如果找不到他,我會繼續大開殺戒,直到血流成河,如果他們不想看到我製造出更大的血案的話,只有用餘振聲作誘餌引我出去加以消滅,否則他們永遠不得安寧”說起那場震驚了美國甚至全世界的大屠殺,他神情平淡,像是在聊天氣一樣,那種蔑視一切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的態度,令林鷗感到一陣寒意。他說:“打草驚蛇的效果不錯,不是嗎僅僅兩天之後餘振聲就露面了,大張旗鼓的離開華盛頓跑到紐約來參加華人社區的活動,生怕我不知道似的。”

    林鷹問:“你是怎麼掌握餘振聲的行蹤的”

    蕭劍揚說:“這多虧了我那些前蘇聯朋友,他們發動一些潛伏在美國的前克格勃特工,爲我提供一些情報,沒有他們,我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餘振聲,哪怕cia露出再大的破綻也一樣。”

    現在真相大白了:美國對中國特種部隊在伊拉克趁火大劫竊取美軍的機密情報和絕密技術裝備極爲憤怒,用了一年時間給中國布了一個局,而中國上當了,由於叛徒的出賣,二十名特種兵和金先生葬身剛果叢林,蕭劍揚是唯一的倖存者。爲了替戰死在叢林裏的戰友們討回一個公道,他義無反顧,追隨古巴軍團從非洲來到了美洲,最後孤身一人進入美國,展開了他的復仇行動林鷹打量着他的士兵,看着他那瘦削而蒼白的臉龐,微微有些動容。伏兵頗爲感慨,曹小強則抱怨:“你真傻,爲什麼不設法回國呢我想以古巴軍團的能力,送你回國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回到中國,跟我們取得了聯繫,我們就”

    蕭劍揚苦笑:“我們的情報機構一直在追殺我,一旦走出叢林,我馬上就會進入他們的視線,只怕我還沒有回到國內,就已經死在他們手裏了,他們會給我開口解釋的機會麼而且”擡頭看着天花板,神色更加苦澀:“我還有什麼臉回國我回國去幹什麼向首長,向戰友們報告說就是我這個白癡把整個中隊帶進了敵人的陷阱,導致整個中隊全軍覆沒,就我一個人活了下來或者告訴蝰蛇、海狼他們的親人,是我間接地害死了他們的兒子、哥哥、弟弟我沒臉回去,我沒有辦法向他們解釋這些,在割下餘振聲的頭顱之前,我沒有臉去見你們,見他們任何一個人”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臉部的肌肉微微抽搐,像是有人從他臉頰裏慢慢扯出一根粗糙的麻線似的。二十一名隊員一起進入剛果叢林執行任務,最後活着出去的只有他一個,這已經成爲他心中一道巨大的傷口,直到現在都還在不停的留血,碰一碰都疼得厲害。他一昂頭,將杯裏最後一點水喝了下去,望定林鷹,說:“總教官,我知道你們的來意,我也能理解你們的苦衷現在我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你們了,你們該作出決定了。”

    林鷹沉聲問:“什麼決定”

    蕭劍揚說:“我已經成了每一名海外特工都有權採取任何手段,任何方式剷除的國家叛徒,你們這次不遠萬里來到美國,大概就是爲了清理門戶的吧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不過我希望你們能再給我幾天時間,等我向那個叛徒討回了公道,隨你們怎麼處置我都可以”

    林鷹說:“扯淡二十名隊

    員在剛果叢林裏死得不明不白,你以爲就你心疼,就你憤怒總司令給我的任務有兩個:第一,把那個叛徒挖出來千刀萬剮;第二,把你帶回去”

    蕭劍揚渾身一震,喃喃說:“回去我還能回去”

    林鷹說:“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不能回去”

    林鷗嘆息:“不過你的經歷實在太複雜了,碰了很多不該碰的東西,回國之後是要接受政治審查的,至於結果怎麼樣,我也不好說。”

    曹小強瞪起眼睛叫:“我看他們誰敢把小劍怎麼樣媽的,派來配合我們行動的特工出賣了我們,害死了我們那麼多人,他們還被矇在鼓裏小劍把腦袋懸在腰間從非洲一直追到美國,吃了多少苦,多少次差點就沒命了,不爲別的,只爲了討回一個公道,他們不僅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淨添亂,蠢到這個程度還有臉爲難小劍我一手一個捏死他們”

    林鷹說:“比起海外情報組織全球無限制追殺來,政治審查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望定蕭劍揚,說:“在這裏我給你交個底,如果你真的要接受政治審查,我會盡全力保你,總司令他們也會竭盡全力,爲你爭取一個最好的結果,但是結果會怎麼樣,我心裏也沒底。”

    蕭劍揚問:“如果我沒能通過政治審查,結果會怎麼樣”

    林鷗低聲說:“強制退役,並且在退役十五年內不得擅自離開居住地,不得跟外國人士有任何接觸,如果要到外地探親、訪友,必須提前半個月向當地公安機關提出申請,由公安機關向國家安全部門轉達,得到國家安全部門批准之後纔可以動身,否則視同叛逃。”

    這下子別說性格本來就有些衝動的曹小強,連伏兵都瞪大了眼睛:“我靠,這算什麼十五年有期徒刑嗎”

    曹小強氣憤地說:“這跟坐牢有什麼區別”

    蕭劍揚坦然接受:“這件事我有很多做得不妥的地方,這大概就是我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吧無所謂,能活着回到祖國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就算最後被強性退役,我也沒什麼好怨的,最多就留在我父親身邊,哪都不去。”

    曹小強鼻子莫名的一酸,差點就脫口告訴他,他的父親已經在一年前就因爲車禍去世了,他已經沒有父親了但是看着他那蒼白的臉龐,她把頂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他現在已經傷痕累累,看似堅強如鋼鐵,其實內心已經極度脆弱,再遭到這樣的打擊,他可能會瘋掉的

    林鷹不動聲色,看着蕭劍揚,問:“你決定了”

    蕭劍揚說:“決定了,殺了餘振聲之後,我跟你們一起回國”

    林鷹點了點頭,說:“那好,趕緊休息,我還要向國內報告呢。”說完站起來走向自己的房間。推開房門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問:“對了,岩石那支狙擊步槍呢”

    蕭劍揚說:“我把它留在了哥倫比亞,波琳娜說過一段時間會把它送到古巴來,讓我設法到古巴去取。”

    林鷹說:“希望她真的能送過來,不然我們只能到哥倫比亞去取了。”

    蕭劍揚一怔:“怎麼,那支狙擊步槍非常重要嗎”

    林鷹沒有說話,進房,關上了門。

    林鷗向蕭劍揚解釋:“越自衛反擊的時候,我哥還是野戰軍偵察連連長,有一次他在一個小山村裏遭遇一名越軍狙擊手,中彈負傷,士兵們上去救他,結果上去一個就被打死一個,我們沒有狙擊步槍,無法反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名狙擊手躲在暗處肆意射殺最後是岩石挺身而出,冒着被冷槍打死的危險向前爬了兩百米,用一支56式半自動步槍一槍打死了那名狙擊手,繳獲了那支狙擊步槍”

    房間裏,林鷹沒有開燈,就這樣坐在黑暗中發呆。他拿着一張已經微微發黃了的照片,照片上,整整一個連的士兵對着鏡頭露出靦腆的笑容,照片上,岩石站在最不引人注意的位置,無論何時,想發現他都得費點力氣。他喃喃自語:“蝰蛇,岩石,你們怎麼都走了呢打越南的時候我們說好要同生共死的,結果你們卻一個個的離我而去”

    黑暗中,這位永遠如刀鋒般鋒銳的總教官眼裏泛起了淚光,他高高的昂着頭,沒有讓它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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