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夥民兵,鐵牙犬小隊所有隊員心裏打了個突,這夥民兵卡在了他們下山的必經之路上,繞都沒法繞,而且人數衆多,一旦他們暴露,無法逃脫,被亂槍打死是最好的結局,最大的可能是被用大砍刀砍掉四肢然後扔到荒野喂野獸

    情報員卻很冷靜的走了上去,塔克吉民兵首領大喝:“哪來的上哪去”

    情報員高舉着雙手,說:“我們是莫伊村的村民,這段時間打到一些大型野獸,收穫了幾張很不錯的皮毛想拿下山去賣莫伊村過去不離這裏大約有二十公里路。”

    塔吉克斯坦阿富汗邊境山區深山裏有不少村莊,由三五十人組成,靠耕作和狩獵爲生,平時深居簡出,與世隔絕,直到必須要跟外界交易他們纔會下山,用狩獵獲得的皮毛和種出來的罌粟跟外界交換生活必須品。塔吉克民兵是在這片地區長大的,對這些地區非常瞭解,自然知道有這樣的村莊存在,但他們的首領並沒有放鬆警惕,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挨個打量着鐵牙犬小隊成員。蕭劍揚從容自若,連身上的81式自動步槍都沒有要遮掩一下的意思。他這麼淡定,其他人自然也淡定,他們的武器都拆掉了專業的配件,svd狙擊步槍這等針對性極強的武器更是拆成零件藏起來了,現在大家手裏是人手一支56式衝鋒槍,這種武器在中亞是爛大街了中亞諸國曾是蘇聯的加盟共和國,武器裝備和軍事體系都是蘇式的,中國的56式衝鋒槍則是仿製ak47,而且也通過走私者小道走私了很多到中亞地區來,所以他們手裏拿的武器再平常不過,實在很難引起塔克吉民兵的注意。首領的目光落在羅雅潔身上,整支隊伍就她一個女的,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都難。不過,穆斯林傳統服飾的好處顯示出來了,羅雅潔現在全身上下都罩得嚴嚴實實的,根本就看不清她的相貌,省卻了很多麻煩在一片戰亂之地,一個姿容俏麗的女子總是意味着麻煩,阿拉伯女子把自己罩得嚴嚴實實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過來”首領指向羅雅潔,大聲說。

    羅雅潔哆嗦了一下,手裏的56改衝鋒槍險些就掉到了地上。她有些笨拙的放下衝鋒槍,走了過去,用普圖什語帶着幾分懼意問:“老爺,有什麼吩咐”

    民兵首領指着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羅雅潔迅速報上一個普圖什名字。

    情報員說:“艾米爾是我們村子裏少有的能算數的人,每次下山我們都要帶上她,不然很容易被那些奸商騙。”

    民兵首領哼了一聲:“一個女人,出來拋頭露面終究不是什麼好事”

    情報員陪着笑臉說:“是是是,我們以後不會再讓她拋頭露面了。”

    首領動手想撩起羅雅潔的面紗看看她的容貌,蕭劍揚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也是普圖什語,聲音低沉,冷硬如鋼鐵:“她已經結婚了,按照教義,除了她的丈夫之外不允許任何男子看見她的容貌”

    首領打算來硬的,但是看到另外幾個青年都神色不善,不禁有些遲疑。普圖什族是一個異常剽悍的民族,性如烈火,一旦爆發便一發不可收拾,兩戶人家之間爲一堆石塊堆到鄰居家的水溝旁這點小事都能拔槍相向,兄弟之間能爲一點口角之爭反目成仇。但這又是一個極端排外的民族,一旦有外來勢力侵犯了他們的地盤,那一片地區的所有普圖什人馬上就會圖結起來跟他們死拼到底阿富汗戰爭的時候,蘇軍圍攻阿富汗哪個村莊,該村莊的游擊隊員根本就用不着派人出去求援,因爲槍聲一響周邊村莊的青年就會源源不斷地趕來,向蘇軍發動進攻,直到蘇軍退出他們的地盤爲止。並不是說普圖什人有這麼強的愛國意識,這是他們的傳統,不允許任何外來勢力侵入他們的地盤,所以聽到槍聲便抄起槍過去,發現是外國人在打阿富汗人就打外國人,發現是外地人在打本地人就打外地人,完全沒有道理可講的。這個民族更崇尚血親復仇,一旦自己家族有人被殺害,整個家族都會瘋狂復仇,不讓兇手付出同樣的代價絕不罷休這麼一個強悍而排外的民族,哪怕是無法無天的塔吉克民兵,也有點兒發怵,看到這幫野蠻的山民一副要拼命的樣子,他悻悻作罷。這時情報員又悄悄塞上一小卷美元,也就二三十美元的樣子,首領馬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二三十美元只是一筆小錢,但是現在塔吉克斯坦窮啊,或者說整個前蘇聯加盟國家都窮,經濟都崩潰了,盧布跌成了廢紙,俄羅斯一個大學文學教授一個月的工資只夠喝幾杯咖啡,能有二三十美元的意外收入算是個小小的驚

    喜了。他不動聲色將這一小卷鈔票放入口袋,大手一揮,說:“過去吧,賣出了好價錢記得買點好煙和茶葉回來,我們不能白辛苦一趟。”

    情報員連聲應是,讓大家趕緊過去。他又好奇的問:“對了,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好像這附近發生了大爆炸”

    首領一臉晦氣:“上頭說好像是一座古堡被外國的轟炸機給炸了,損失了很多文物,上頭非常憤怒嗨,跟你說這些幹什麼呢,趕緊走趕緊走”

    情報員陪着笑臉,帶着大家牽馬快速通過這股民兵的防區,溜之大吉。

    一口氣跑出了十多公里,已經脫離危險了,羅雅潔仍然不敢相信居然這麼輕鬆就脫身了。她壓低聲音問情報員:“那些民兵怎麼這麼好糊弄啊二三十美元就把他們給收買了”

    情報員說:“這個鬼地方一直在打仗,經濟早就崩潰了,別說民兵,就連政府軍都經常拿不到工資,完全靠搶,而老百姓比當兵的還要窮,他們想搶也搶不到什麼,能有二三十美元進口袋就足以讓他們眉開眼笑了。”

    羅雅潔的眉頭擰到了一起:“那你長年在這種鬼地方工作,豈不是很危險”

    情報員看得很淡:“幹這一行,哪個不是把腦袋懸在褲腰帶上的剛開始的時候還有點怕,經歷得多了,也就不在乎啦。”他看着蕭劍揚,笑:“你們很厲害啊,就這麼幾個人,愣是在幾百名恐怖份子中間進出自如,摧毀了他們重兵守衛的古堡然後全身而退”

    蕭劍揚說:“運氣好而已對了,撤退路線都安排好了嗎”

    情報員說:“都安排好了。你們將混跡在一股難民中間離開這一地區,接近邊境之後再以倒爺的身份穿越邊境返回新疆,這一路上都有特勤人員接應,方方面面的關係都協調過了,會很順利的。”

    蕭鴻飛插嘴:“這次給予恐怖份子這麼大的打擊,他們肯定會發了瘋似的報復,你的處境太危險了,和我們一起撤回國吧,不怕一萬,最怕萬一”

    這位情報員笑笑,說:“我可不能撤啊,我得留下來盯着他們,如果他們有什麼新動作也好及時發現,免得他們捲土重來。”

    羅雅潔說:“你這樣是很危險的”

    情報員說:“外勤特工生來就是跟危險打交道的,早就習慣了。”

    這位情報員對自己的安危看得很淡,在他眼裏,盯住恐怖份子的一舉一動比自己的生命重要得多,他堅決不肯和鐵牙犬小隊一起撤回國,大家也拿他沒辦法。這名情報員將他們送到數十公里外一個鎮子,便將他們交給一位華人雜貨鋪的老闆,然後轉身離去,繼續履行自己的使命。

    打那以後,鐵牙犬小隊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雜貨鋪老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衣物,把鐵牙犬小隊給打扮成了一夥難民,又給了他們一輛除了喇叭不響哪裏都響的破車,安排一名同樣穿得破破爛爛的手下充當嚮導。在這名嚮導的指引下,這輛破車一路簸箕着往中塔邊境開去。針對恐怖份子的空襲讓塔吉克斯坦政府軍高度緊張,防空部隊枕戈待旦,在這種情況下直升機是不能冒險越境接應的,他們只能靠這輛破車了。

    這輛破車一路輾轉開了一個多星期,終於接近了邊境。鐵牙犬小隊再次在情報人員的幫助下更換身份,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幫倒爺,一人揹着一個蛇皮袋,裏面裝着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跟在真正的倒爺後面鬼鬼祟祟的越過邊境

    跟西藏那邊的邊防軍一樣,新疆這邊的邊防軍也不怎麼管這些往境外倒騰點菸酒藥品之類的東西的倒爺,倒騰這些小玩意兒的抓住了也罰不了什麼錢,而走私販賣毒品和軍火的又不大容易逮住,所以對於這些長年在邊境跑的倒爺而言,邊境線真不是什麼障礙,很順利就過了。

    邁過國境線的那一刻,蕭劍揚回頭望向塔吉克斯坦,看着遠方被炮彈爆炸的閃光映亮的天空,聆聽着那陣陣悶雷般的爆炸,他沉默不語。

    伏兵說:“但願戰亂能夠遠離我們的國境。”

    蕭劍揚說:“我們一定要將它擋在國門之外,這是我們的天職。”

    所有隊員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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