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午餐之後,蕭劍揚將所有圖西族難民召集起來,用法語對他們說:“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

    圖西族難民一片譁然,紛紛叫:“你們不帶我們走嗎你們要扔下我們不管嗎”

    蕭劍揚揚手阻止他們繼續狂呼大喊,說:“很抱歉,我們只有七個人,而你們足有一千多人,我們根本就沒有能力爲你們提供保護你們人數實在太多了,繼續一起走的話很容易被發現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分開,往邊境走,越過邊境去尋求鄰國保護。”

    有位圖西族青年叫:“爲什麼你們不能帶着我們一起走呢如果我們再遇上那些暴徒可怎麼辦”

    蕭劍揚顯得有些冷酷:“如果遇上暴徒,就用你們所能找到的一切武器幹掉他們,讓他們死,或者你們被他們殺死,沒別的選擇很抱歉,這是你們的戰爭,不是我們的,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這些中國公民離開這個鬼地方”

    圖西族難民情緒很激動,大聲叫嚷着,險些動起手來。不過大多數人卻默然無語,顯然他們也知道,蕭劍揚說得一點都沒錯,這是他們的戰爭,不是中國的,中國士兵沒有任何保護他們的義務,能將他們從基加利救出來,一路帶着他們逃到這裏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而且他們也意識到,這麼多人在深山老林中逃難是非常困難的,別的不說,光是喫飯問題就夠愁人的了,最好的辦法還是分開走,一百幾十人一隊,這樣比較容易找到食物和水。至於撞上暴徒如果在這山區密林裏也能撞上暴徒,那他們也只能認命了。

    所以一通吵嚷之後,大家還是分開了,鐵牙犬小隊保護着二十多名中國公民迅速朝坦盧邊境撤退,至於那一千多難民,則自行組隊,有的在山區找地方躲藏起來,有的則繼續往深山走,準備穿越崇山峻嶺逃出國境,逃離這個該死的地獄。至於他們能否逃出生天,完全是看運氣,鐵牙犬小隊是顧不上他們的。

    蘇紅對蕭劍揚的決定很不解,尤其是看着很多圖西族孩子絕望地嚎哭,她更是萬分難過,有些抱怨的問曹小強:“你們爲什麼不帶上他們一起走呀”

    曹小強苦笑:“我們沒有辦法帶上他們一起走。我們找不到這麼多東西給他們喫,會有很多人因爲飢餓和疾病而倒下。而且我們要走的路也很遠,帶上這麼多人,都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馬月。”

    蘇紅氣鼓鼓的說:“說白了你們就是見死不救”

    曹小強無奈地說:“我們的任務是把你們救出去,他們看命吧。硬要帶着他們,只怕我們一個都別想離開盧旺達。”

    蘇紅顯得很不高興。她也知道鐵牙犬小隊的選擇沒有錯,但扔下這麼多人不管,任他們自生自滅,她總覺得心裏有疙瘩。不過,在基加利的所見所聞也讓她知道,現在整個盧旺達都瘋了,人性已然泯滅,必須把下輩子的力氣都使出來才能掙扎出一條生路,在這種情況下同情心氾濫只會害人害己。

    所以還是按他們說的,大家分開走,各安天命吧

    一行三十多人在山林中艱難地跋涉,蕭劍揚一直在隊伍的最前方探路,92號則在最後面掃除痕跡,羅雅潔邊走邊照顧體弱傷病者,大家齊心協力,掙扎前行。

    下午三點,天空中烏雲滾滾,電光飛舞,帶着很濃的溼氣的風呼嘯而來,羣山呼嘯,要下大雨了。鐵牙犬小隊無奈,只好停下來找地方避雨。他們是不在乎這種惡劣的鬼天氣,但這二十多名平民可扛不住,路還遠着呢,萬一有人因爲淋雨生病了可就麻煩了。稍慢一點,銅錢眼大小的雨點便噼哩啪啦的砸了下來,打在臉上火辣辣的作痛,這雨下得也夠猛的。幸運的是,他們搶在暴雨呼嘯而來之前走到了一處伐木場,這裏有一些用原木和樹皮搭起來的房子,很簡陋,但還是可以遮風擋雨的,大夥現在已經被淋成落湯雞了,看到這些小屋都極爲驚喜,不管不顧的鑽了進去。隨後,鞭子似的的雨絲帶着電弧從天而降,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分不清東南西北,這樣的暴雨,着實令人生畏

    這也就意味着,今天沒法繼續走了,只能停下來休息。

    伐木人小屋裏有不少木炭,鐵牙犬小隊利用這些木炭生起火來,大家圍在一塊烘焙溼透了的衣服,順便驅散身上的寒意。蕭劍揚則抱着自動步槍站在門口,看着那白茫茫的雨幕眉頭緊皺。蘇紅好奇的湊過去,問:“你幹嘛一直皺着眉

    頭”

    蕭劍揚說:“雨下得太大了,恐怕這兩天都沒法趕路了啊。”

    蘇紅驚叫:“啊兩天那這兩天我們喫什麼喝什麼嘛”

    蕭劍揚說:“食物還好說,有我們在,餓不着你們,水則到處都是。不過我擔心拖得久了會發生變數,我最不喜歡變數。”

    蘇紅問:“會有什麼變數你擔心暴徒會追過來”

    蕭劍揚說:“對。”他最擔心的還是那些和他們一起逃出基加利的圖西族人撞上暴族,爲了活命把他們給供出來,真要是這樣,就後果難料了。雖說那幫雜碎的戰鬥力並不怎麼樣,但是戰場是非常公平的,不管是國家用天文數字的資金和人力打造出來的超級精銳還是隻接受過幾天訓練的民兵,都只值一發子彈,或者一塊彈片,大家都是血肉之軀,哪怕是實力再懸殊的交戰,也會有傷亡的危險,這種風險能不冒儘量不冒。

    蘇紅說:“放心啦,我們救了他們,他們不會出賣我們的。”

    蕭劍揚搖搖頭,沒說什麼。他想告訴蘇紅,面對死亡的威脅,人的下限其實是很低很低的,忠誠與背叛不過是一念之間,指望那些早已被死亡嚇壞了的圖西族人爲他們保守祕密,難過登天不過迎着那雙依然清澈的眼睛,他將這些話都嚥了回去。

    何必讓這些黑暗污染她純潔的心靈呢

    蕭鴻飛再次用電臺跟金南一聯繫,向他報告:“我們在山區遭遇了暴風雨,無法前行”

    金南一說:“我剛剛查了一下氣象,你們所在的區域正遭遇強降雨,這種惡劣的天氣可能要持續三天以上,山區隨時可能遭遇泥石流和雷擊,千萬要小心。還有,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法國已經宣佈出兵保護在盧旺達的僑民了,外籍軍團的先遣部隊在五個小時前抵達了基加利,情況可能有變化,你們要當心一點。”

    蕭鴻飛立即向大家通報了這一情況。

    伏兵皺起眉頭:“法國外籍軍團來了麼有點麻煩了。”

    曹小強問:“怎麼了”

    伏兵說:“法國對非洲一直是虎視眈眈,想盡千方百計要干涉非洲的事務,現在盧旺達大亂,他們迫不及待的跳出來,說裏頭沒有貓膩,我絕對不信”

    蕭劍揚說:“最重要的是,外籍軍團極其擅長山地叢林作戰,如果他們知道我們的存在,把我們當成敵人,我們將要面對一個可怕的勁敵。”

    蕭鴻飛滿不在乎:“那就讓他們來唄,看誰怕誰”

    92號舔舔嘴脣,說:“我倒是想碰一碰世界聞名的法國外籍軍團,看看他們到底有多能打”

    蕭劍揚說:“沒有必要的話你最好還是儘量避免跟他們碰面,否則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只見飛雨如箭,狂風裹着鞭子粗細的雨絲咆哮而來,如果是暴露在野外你根本就站不住腳。刺眼的閃電咆哮着在厚厚的烏雲中劃開一道道可怕的傷口,讓暴雨傾盆而下,但這樣的傷口也只是一閃即逝而已。似乎上天已經被這片土地上的罪惡激怒了,要再來一場洪水滅世似的,東南西北除了雨還是雨,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了。他有些無奈地說:“等天氣稍有好轉,我們立即離開,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接頭地點宜早不宜遲”

    曹小強和伏兵表示贊同,蕭鴻飛和92號多少有些遺憾,31號只顧着擺弄他帶來的地雷和c4,羅雅潔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這個女孩子極少對隊長的命令發表任何意見,只會默默執行。

    她是一名好兵。

    蕭劍揚並不知道,現在的基加利已經亂了套,一支小部隊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基加利,用麻醉氣體薰翻了一營人,救走了上千名被團團包圍的圖西族難民,這在整個盧旺達引發了一場地震。基加利衛戌司令官咆哮着下達了追擊的命令,一千多百多名盧旺達士兵兵分多路向難民可能逃竄的方向發動追擊,他們要將這些從虎口中逃出生天的難民通通逮住然後撕成碎片,一個不留他們更要將那些狗膽包天闖進基加利去救人的傢伙挖出來碎屍萬段

    很快,就有一支在山區逃命的難民跟他們迎頭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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