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發射藥爆燃產生的超音速燃氣射流被消音器極大地削弱,從槍口噴出時只是發出類似撬開啤酒瓶蓋一樣的輕響,卻沒有對子彈的初速造成太大的影響。7.62毫米鋼芯子彈激射而出,精準地鑽頭軍犬的頭顱,軍犬那駭人的狂吠聲戛然而止。

    事出突然,盧旺達士兵都愣住了他們大概做夢都沒想到辛辛苦苦追了好幾天的目標居然就在眼前。這一愣神要了他們的命,蕭劍揚面沉如水,連位置都不挪,只是冷靜地扣動板機,子彈三發一組射出,每一記點射必然有一名盧旺達士兵胸腹部中彈,慘叫着倒下,喪失戰鬥力。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幾乎只是一轉眼間,便有五名盧旺達士兵中彈倒下,子彈避開了要害,一時之間不會要他們的命,也正因爲這樣,這些中彈的盧旺達士兵的慘叫聲才格外的駭人,讓其他人毛骨聳然

    一下子被撂倒了五個,盧旺達士兵總算反應過來了,驚呼:“在那裏”亂糟糟的趴下,將步槍舉過頭頂呀呀大叫着朝子彈射來的方向亂掃,射擊精度算了,絕大多數非洲士兵射擊根本就不存在精度這玩意兒。蕭劍揚也不戀戰,放倒了五個之後便躬着腰竄出去,閃電般閃失在林木的陰影之中。盧旺達士兵顯然被他打了就跑的無賴作風給激怒了,一躍而起,嗷嗷叫着追了過去,邊追邊射擊,子彈嗖嗖亂竄,打得樹皮四濺,樹枝樹葉簌簌落下,有些野果被神槍手一槍打中。蕭劍揚也不還擊,只是像一道閃電在叢林之中迤邐,將一片又一片的子彈甩開,沒有一個人的射擊跟得上他閃避的速度,盧旺達士兵感覺自己面對的純粹就是一道流光,他們連瞄準都很難做得到,只能徒勞地將子彈一梭接一梭地傾泄在空氣之中。

    陳靜躲在落葉之下,傾聽着槍聲此起彼伏,身體因爲恐懼而戰慄,整個心臟險些要從胸膛裏蹦出來了。她必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現在這種形勢,任何聲音都會要了她的命她分明聽到槍聲在遠去,但腳步聲卻越來越密集,槍聲一響,一隊隊人馬就像聞到血腥味的蒼蠅一樣蜂擁而來,數量多得讓她心驚,她甚至能聽到他們的咒罵聲和軍犬的喘息聲

    原來這幾天沒有看到敵人的蹤影,並不是他們已經放棄了,而是蕭劍揚殫精竭慮一次次避開了他們,他原本可以在不驚動敵人的情況下將她安全帶到坦桑尼亞的,但就因爲她去抓了野狗的崽,招來野狗羣攻擊,兩個人一下子就暴露了,陷入了極度危險的境地想到這一點,她自責得只想一槍打死自己

    遠處不斷傳來槍聲和爆炸聲,蕭劍揚正以一己之力迎戰蜂擁而來的敵人,用自動步槍和手雷跟他們拼殺,打得異常激烈。陳靜蜷縮在落葉之下瑟瑟發抖,每一秒都是那樣的難熬,比一年還要漫長

    喧囂的腳步聲漸漸沉寂,但槍聲卻越來越密集,很難想象那邊的戰鬥激烈到了什麼地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腳步聲再一次傳來,很輕,很單調,從腳步聲就能判斷出,這次來的只有一個人。陳靜握緊手槍,屏住了呼吸。

    這時,她聽到了他的聲音:“出來吧,安全了。”

    那根快繃斷了的弦鬆了下來,陳靜如釋重負,站了起來,這才發現太陽已經下山了,叢林變得陰暗。藉着從樹冠頂部灑落的夕陽餘輝,她分明看到,他的身上濺了好多血,軍裝多處破裂,暴露鮮血淋漓的傷口,渾身瀰漫着駭人的殺氣,讓周圍的小蟲子都停止了鳴叫。她原本想不顧一切撲入他的懷中,但是卻被他身上的殺氣給嚇着了,邁不動腳步,只是訥訥的問:“他們呢”

    蕭劍揚說:“被我暫時甩開了快走,他們很快就會回頭的”

    陳靜分明聽說,他在劇烈地喘息,聲音中透着虛弱。她問:“你怎麼了受傷了”

    蕭劍揚說:“沒事都是皮外傷,快走”說着走到陳靜躲藏的位置,拿出一枚高爆手雷和兩個繳獲的ak47步槍子彈匣埋了下去,做好僞裝後便帶着她溜之大吉。

    果然,沒過多久,陳靜便聽到後面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轟鳴,慘叫聲和咒罵聲此起彼伏,一片混亂蕭劍揚說得一點都沒錯,盧旺達士兵很快就反應過來,知道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又折了回來,並且發現了陳靜躲避處的痕跡然後他們就一腳踩上了蕭劍揚埋設的詭雷,給炸得死傷

    一大片。

    蕭劍揚忽然停下腳步,看了看一根幾乎掃到自己鼻尖的樹藤,若有所思,不着痕跡地將藤蔓扯得更低一點,讓人不得不彎腰才能從下面過去。然後他拿出一枚高爆手雷將它綁在藤蔓的另一端,搞定,帶着陳靜繼續走。

    大約二十分鐘後,陳靜又聽到後面傳來一聲爆炸轟鳴不用說,某個追蕭劍揚追得心浮氣躁的盧旺達士兵被那根煩人的藤蔓擋住了去路,煩躁之下他抓住藤蔓用力一扯試圖將它扯斷,結果引爆了綁在上面的手雷,當場二死三重傷。

    走過一片溼地的時候,蕭劍揚故意留下一行很明顯的腳印,然後隨手拿出兩枚小型反步兵地雷,將它們輕輕按進鬆軟潮溼的泥土裏,再脫下野戰靴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印出靴印,完事,走人。

    沒過多久,轟一聲大響驚散了棲息在枝頭上的鳥兒,一個倒黴蛋捂着被炸碎了的腳掌倒在地上,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又走過一片溼地,這次蕭劍揚仍然在地面留下明顯的腳印,但沒有再往腳印裏埋地雷,而是將數枚小型反步兵地雷扔到腳印兩邊的落葉之中,真的是隨意到了極點。

    然後,陳靜在不久之後便聽到爆炸聲接連響起,顯然跟在後面的傢伙又中招了。

    蕭劍揚砍下數根小指粗、一米多長的樹枝,將它們截成三寸長的一段段,邊走邊削,削好一支就往地上插一支,然後灑上落葉作掩蓋,興趣來了還穿上一小段降落傘繩僞裝成詭雷如此簡陋的陷阱卻起到了極好的效果,在他們身後,盧旺達士兵的慘叫聲隔三差五的響起,咒罵聲震天動地。不要堅這些盧旺達士兵,如果你光着腳在叢林裏行走,一腳踩上一支小指粗、削得極爲尖銳的木籤,被扎穿了腳掌,你會罵得更厲害的。

    負責追擊的盧旺達士兵快瘋掉了

    天知道他們在追殺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只是隨手佈置,一個個陷阱就成型了。他們打着手電筒沿着一些蛛絲馬跡一路追擊,結果一路陷阱不斷,有時是一枚高爆手雷,有時是一枚小小的反步兵地雷,有時是一發子彈做成的子彈雷,有時乾脆就是一根木籤,反正不管是什麼樣的陷阱,一旦踩上了都只有離場的份。雖說被直接弄死的並不多,但是這種持續減員卻是任何一支部隊都無法承受的。敵人的影子都見不着,自己卻在不斷減員,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真的是太傷士氣了,盧旺達士兵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越來越遲疑,腳步也越來越慢

    指揮官見狀嘆了口氣,拿起電話向上級彙報:“對手極其狡猾,而且具有極其豐富的叢林作戰經驗,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繼續追擊的話除了增加傷亡,不會有別的作用了我建議讓專業的人來”

    迴應他的是一通咆哮。

    身後很長時間沒有再響起爆炸聲或者慘叫聲了,陳靜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是好事,這意味着他們已經甩掉追兵了。但蕭劍揚卻擰起了眉頭,到後來乾脆就停下腳步,看着後面一片漆黑的叢林,長時間不言不語。

    陳靜感覺到不對,問:“怎麼了”

    蕭劍揚說:“危險正在逼近。”

    陳靜悚然:“怎麼會我們不是甩掉追兵了嗎後面都沒動靜了”

    蕭劍揚說:“沒動靜了才說明危險正在逼近,如果繼續像剛纔那樣吵吵鬧鬧我是一點都不擔心快走”

    陳靜讓他說得心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也正如蕭劍揚所料,就在後面,一支不到二十人的小部隊取代了數百戰鬥力爛得一塌糊塗的盧旺達軍隊,一路追蹤殺了過來。他們行動極爲迅速,而且警覺性非常高,蕭劍揚佈下的陷阱被他們一一破解,那些佈置得比較隨意的詭雷不是被避開就是被排掉,悄無聲息之間,他們與蕭劍揚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陳靜可能還茫然不知,但蕭劍揚卻分明能感覺到,殺氣正在逼近。這一次他要面對的對手不再是稍有動靜就大呼小叫胡亂開槍的烏合之衆,而是跟他一樣接受過極其嚴格的軍事訓練,並且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的職業軍人

    後者人數沒有前者那麼多,但是比前者要難對付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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