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特種作戰:幽靈部隊 >四八三 再見,盧旺達
    接下來,兩個人都是長時間的沉默,坐在湖邊發呆,直到夕陽西下。

    蕭劍揚看着波琳娜,她看着湖面上跳躍的夕陽餘輝怔怔出神,藍寶石般美麗的眸子失去了往日飛揚的神采,充滿了悲傷。

    一對雪白的水鳥輕盈地掠過湖面,女狙擊手的目光追逐着這對優雅的精神,幽幽一嘆:“你說如果人能像鳥兒那樣無憂無慮,一輩子都在一起,展翅翱翔,縱情享受藍天白去,繁花芳草,那該多好”

    蕭劍揚勉強一笑,說:“是啊,那樣就好了可惜我們終究不是鳥兒,我們沒有翅膀,所以無法擁有這種無邊無際的自由。”他往後一躺,躺倒在草地上,雙手枕着頭看着天空,問波琳娜:“帕娃,還記得你當初是抱着什麼樣的想法去參軍的嗎”

    波琳娜說:“當然記得。那時候我們還擁有一支全世界最強大的軍隊,我想成爲其中的一員,我想成爲一名空降兵,因爲空降兵可以擁抱藍天;我想成爲全世界最優秀的狙擊手,讓每一個試圖將黑手伸向我們偉大的祖國的人都對我聞風喪膽”

    蕭劍揚喃喃說:“這就是你加入軍隊的初衷真好真好”

    波琳娜也躺下,側過頭來看着他,問:“那你呢還記得你爲什麼要參軍嗎”

    蕭劍揚說:“我參軍的動機很簡單,也很現實,我想出人頭地,我不想一輩子留在那個貧窮閉塞的山村裏,與貧窮爲伍就這樣過一輩子。我一定要出人頭地,走出那片大山,而參軍是離開大山唯一的途徑。很多戰友跟我一樣,都是抱着這樣的想法走進軍營,穿上了軍裝,然後就再也沒能脫下了。”

    波琳娜問:“你不喜歡你的家鄉”

    蕭劍揚說:“不喜歡,做夢都想離開,再也不回去了”他的聲音低落了下去,神色變得很複雜,喃喃自語:“但是參軍之後,我最牽掛的還是家鄉,做夢都想回去”

    波琳娜問:“沒有回去過嗎”

    蕭劍揚說:“回去過一次。”

    波琳娜說:“那回國後就再請假回去看看唄。你的心理壓力實在太大了,需要放鬆一下,否則的話你心裏那根弦遲早會繃斷的。”

    蕭劍揚搖頭,苦澀地說:“回不去了我沒有家了”

    波琳娜這纔想起,他父親已經去世,他的家已經不復存在了。她說:“既然這樣,就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看,過去的種種就埋葬在心底,讓它徹底過去,你只要爲自己的前程拼搏就行了。我猜你參軍並不僅僅是想逃離那片貧困的大山那麼簡單嗎真要是這樣,你根本就堅持不到現在。”她把手放在蕭劍揚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輕聲說:“以後在你彷徨、迷茫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把手放在心口,傾聽着自己心跳的聲音,認真想想自己是爲什麼走進軍營的。我們這些軍人是最窮的一撥人,窮得只剩下理想和初衷了,所以,你不管走多遠,都不要忘記自己爲什麼而出發如果忘記了,所有的堅持都沒有意義了。”

    蕭劍揚心頭一動:“不管走多遠,都不要忘記自己爲什麼而出發說得好啊,說得真好”

    波琳娜說:“還有,答應我,不要再受傷,我回俄羅斯之後,我們恐怕沒有多少機會見面了,如果你再受傷,誰來救你”

    蕭劍揚說:“好,我答應你,不會再受傷。”

    波琳娜說:“還要答應我,不管形勢有多絕望,都不能放棄,只要一惜尚存,就不能自暴自棄”

    蕭劍揚說:“我答應你。”

    波琳娜說:“還有,要經常笑一笑。你現在是隊長了,隊長除了能力要強之外,還要有足夠的親和力,整天繃着個臉,很容易跟隊員們產生隔閡,這樣一來戰鬥力就大打折扣了。要笑,要多笑一笑,懂嗎”

    “還有,戰鬥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脫下防彈衣,黑編制部隊的成員個個都是神槍手,在戰場上隨時可能被子彈擊中,脫下防彈衣等於是找死”

    “還有”

    她一臉嚴肅地反覆叮囑着,哪怕是常識性的東西也是反覆的叮囑,這讓蕭劍揚的心裏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她彷彿像是在交待後事

    他用力抱緊她,低聲說:“不要說了,帕

    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未來的路還很長呢”

    波琳娜用力點頭:“嗯”

    古巴軍團的動作很快,只用了一天時間,分散在盧旺達各地作戰的士兵們就集結起來,搭乘直升機抵達坦桑尼亞機場,準備上飛機前往俄羅斯了。鐵牙犬小隊前去送他們,那天波琳娜拉着蕭劍揚的手,哭得一塌糊塗。而看着她上了飛機,飛機呼嘯着衝上高空,消失在藍色天際中,蕭揚的心痛得厲害,像是有一根繩子拴住了他的心,繩子的另一端就握在波琳娜手中,隨着雙方的距離越來越遠,拽得就越來越厲害,痛得他只想放聲大吼聲。

    又一個在生命中極爲重要的人離他而去,很可能再也見不到面了。

    他這一輩子,到底還要失去多少東西他到底還有什麼可失去的

    金南一也前來相送,看着古巴軍團所搭乘的飛機越飛越遠,他深爲惋惜:“真是可惜了本來我還想設法招聘這批僱傭兵爲編外行動部隊的”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表態了,那些前蘇聯特種兵的戰鬥力,任何一名編外行動特工都會眼饞的,能將這些人網羅到自己的手下,對他在國外的行動可以提供無窮的助力,花再多的錢也值得啊

    蕭揚嘎聲說:“他們不會答應的。他們潦倒歸潦倒,但依然有自己的驕傲,絕不會爲了錢成爲哪一方勢力手中的刀,否則的話他們也不會一聽到俄羅斯的召喚就立即整裝登機,返回祖國準備參戰了。”

    金南一說:“我也沒想過把他們通通都招攬過來,能招到幾個我就心滿意足了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不會答應,但那位漂亮得不像話的女狙擊手肯定會答應。”越說越覺得可惜,連連搖頭:“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真的可惜了,這樣的機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遇上了。

    古巴軍團撤離了,鐵牙犬小隊也該走了。兩天之後,他們跟盧旺達相關部門完成了所有交接,帶上所有行李準備撤離了。當然,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只是將他們當成了中國援助盧旺達的普通工作人員,沒有人知道他們在盧旺達都幹過些什麼。卡加梅總統是少數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的人,他親自前來相送,挨個跟隊員們握手,連聲說:“盧旺達感謝你們,朋友們,盧旺達感謝你們”

    隊員們不動聲色,說了句謙虛的話,但一扭頭,蕭鴻飛這個愛作怪的傢伙便擠眉弄眼的咋呼開了:“我去,有位總統跟我握手了回去這件事夠我吹半年了”

    曹小強鄙視之:“傻蛋,非洲總統多了去了,有的總統只要一個營的兵力就能將其推翻,跟這樣的總統握個手,犯得着這麼大驚小怪麼”

    蕭鴻飛說:“我就驕傲,我就驕傲,怎麼着”

    羅雅潔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腦勺,打得他往前栽出三四米遠,哀哀直叫。

    在一片幸災樂禍的笑聲中,鐵牙犬小隊和衆多援助盧旺達的工作人員一起登上飛機。舷梯收起,艙門關閉,飛機引擎發出山呼海嘯之聲,強勁的推力推動整架飛機沿着跑道飛馳,最終機頭一擡,衝上藍天。蕭劍揚靠在舷窗前,看着非洲的土地在自己腳下越縮越小,看着那些陪伴了自己數個月的景物漸漸迷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涌上心頭。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非洲。第一次,在剛果雨林裏,整個中隊全軍覆沒,只有他一個倖存了下來,而這次,他帶領隊員轉戰了整個盧旺達,兩度身受重傷,險些沒命。不知不覺之間,他跟這片富饒而無情的黑土地已經有了太多太多的牽絆,就這樣要離開了,心裏不免有些不捨。他低聲說:“再見了,盧旺達,上帝長眠的殺戮場”

    “我國派往盧旺達的醫療工作組結束了對盧旺達的援助工作,於今日下午五點在坦桑尼亞國際機場登機回國,盧旺達總統卡加梅親自前往機場相送”

    新聞聯播中,主持人用較爲輕快的語調播送着這則新聞,正在喫飯的陳靜眼睛一亮,湊近了電視機,努力在畫面上尋覓着那個熟悉的身影。讓她失望的是出現在畫面上的全是坦桑尼亞、盧旺達、中國方面的要員,找不到她想找的人。一直到這則新聞的尾聲,那個身影纔在鏡頭前過了一下,時間還沒有零點五秒。

    她喃喃說:“他回來了”

    除了她,估計不會有人知道他要回來吧就像沒有人知道他在非洲經歷過九死一生的戰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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