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氣溫低到零下十八度,冷得難以忍受。

    活見鬼的是,在這種鬼天氣,居然還有兩名武裝人員從溫暖的小屋裏走出來,朝這個小山頭走來,看樣子是來站下半夜那一班崗的。這讓蕭劍揚暗暗喫驚,這麼冷的鬼天氣居然還出來站崗放哨,這樣的軍事素質可不是一幫只有狂熱的宗教信仰的武裝份子可具備的,這裏頭一定有古怪

    他馬上下達了準備戰鬥的命令。能在這種鬼天氣都堅持出來站崗放哨的,都是那種千錘百煉打磨出來的精英戰士,這種級別的戰士目光銳利,他們匆匆修建的前進觀察哨根本就瞞不過他們的眼睛,哪怕是在夜裏所以沒得選了,只能先下手爲強解決這兩個傢伙

    他慢慢拔出了卡巴1217。

    92號拔出消音手槍。

    蛤蟆手一反,一把極其鋒利的手術刀出現在指尖。

    那兩名武裝人員小聲說着話,腳步輕快的走上了山頭。走得近了,蕭劍揚發現他們都戴着微光夜視儀,心裏不禁一鬆。

    微光夜視儀的好處是可以讓人在黑暗中行走自如,但再先進的微光夜視儀也沒有辦法做到像白晝那樣的亮度,讓人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同時又會給一些士兵一種“我什麼都看得見”的錯覺。這挺要命的,尤其是在面對精心設伏的對手的時候,還不如不戴,全憑聽覺和嗅覺去尋找敵人存在的蹤跡。而這兩名敵人的表現也證實了他的判斷,他們一前一後走進了鐵牙犬小隊潛伏的陣地,卻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腳下一米深的積雪中躲着七名職業軍人

    於是,他們的命運就此註定。

    92號突然躍出,消音手槍噗噗噗連開三槍,背對着他的那名敵人那雪白的雪地作戰服上頓時綻開三朵殷紅的血花。中彈者身體觸電般顫慄着,子彈衝擊力撞得他往前僕,肌肉和內臟被撕裂的劇痛撞擊着神經,他放聲慘叫

    然而,一道寒光電掣而來,他咽喉一涼,慘叫被封在了喉嚨裏,一道血線直噴出一米多遠,嘶嘶作響。他伸手摸向咽喉,摸到的是一把手術刀的刀柄。這把手術刀長不過十五釐米,闊不過一指半,又輕又薄,彷彿一片柳葉,毫無重量,然而現在這把輕飄飄的手術刀卻在瞬間切斷了他的氣管和食道,從後頸處突出一截來,當場就要了他的命

    在92號開槍的同時,蕭劍揚像發炮彈一樣暴竄出去,卡巴1217化作一道閃電,朝着另一名武裝人員激射而那名武裝人員反應也是極快,在92號扣下板機的同時便若有所覺,閃電般轉身,揚起自動步槍

    卡巴1217噗一聲釘入他的右肩,一條手臂登時又酸又痛,根本就使不讓勁。蕭劍揚如影隨形撲到,一掌打在刀柄上,卡巴1217登時洞穿了這名武裝份子的琵琶骨,從後背透出刀尖,濺出一道血線。遭到重創的武裝份子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狂嗥,就地一滾避過蕭劍揚打來的第二拳,忍着劇痛拔出手槍,指向蕭劍揚

    蕭劍揚右腳飛起,一記橫掃正中他手腕,將手槍掃飛,然後一記飛撲將那傢伙壓住,他想抓活的。可撲上去後他心裏卻暗叫糟糕,黑暗中看不清楚,撲到了才發現對方竟是個少見的魁梧大漢,身高至少一米九,比他高出整整二十釐米這就意味着比拼力氣他肯定是佔不了上風的,這不,那傢伙一聲低吼,翻動身體,硬生生將他掀翻,反壓在他的身上,左手握住刀柄一拔,帶出一彪鮮血直直的濺在他的臉上,滿是鮮血的卡巴1217照着他的眼睛猛紮下來

    蕭劍揚一手格住,揮起一拳打在這名壯漢的傷口,痛得他渾身一顫,再度慘叫出聲。而就在這時,一個注射器的針頭扎入他脖子,活塞推動,他眼前一黑,渾身力氣像被扎破了的皮球一樣泄掉,軟綿綿地倒下,直喘粗氣。

    蕭劍揚將他推開,抓起一把雪將臉上的污血擦掉,扭頭再看那邊,那名武裝份子早就死得筆挺了。他低聲說:“馬上把血跡清理掉,然後轉移帶上這個活的”

    轉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敵人不是瞎子,這裏發生過戰鬥了,搞掉了人家兩個人,不管怎麼清理,總會有痕跡留下來的,繼續留在這裏就等着被敵人挖出來弄死吧。大家七手八腳清理

    掉雪地上的血跡,揹着屍體和俘虜離開了小山坡,躲進了密林中。

    來到避風處,蕭劍揚讓92號和鐮刀把屍體處理掉,自己則用塑料手銬將俘虜雙手銬起來,然後對蛤蟆說:“給他解藥,把他弄醒”

    蛤蟆拿出一個小小的注射器,紮在俘虜的脖子上。很快,俘虜便睜開了眼睛,瞪着包圍他的鐵牙犬小隊的成員,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嗥叫聲,掙扎着要站起來。蕭劍揚一腳將他踹回去,揪住他的衣領用問:“你們是什麼人車臣人阿富汗人還是阿拉伯人”先用俄語,接着用英語,最後用阿拉伯語各問了一次。

    當他用阿拉伯語問的時候,俘虜的神色微微一動,但沒有說話,只是呸的一口帶血絲的痰唾在蕭劍揚的靴子上。

    蕭劍揚馬上就捕捉到了對方神色那點變化,對蛤蟆說:“給他注射吐真劑”

    蛤蟆有點遲疑:“不先嚐試一下其他審訊手段嗎這吐真劑打上去,頂多三十分鐘人就死了啊”

    醫者總有一顆仁心,哪怕是長年在槍林彈雨中衝殺的特種部隊軍醫官也不例外。他很清楚軍用吐真劑有多霸道,這玩意兒只追求一次性的效果,壓根就不在意被注射了之後會怎麼樣,輕則變白癡,重則腦死亡甚至直接掛掉,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很殘忍,他真的不願意輕易動用這玩意兒。

    蕭劍揚說:“這是阿拉伯僱傭兵,個個都是死硬而狂熱的極端宗教份子仗打了兩個多月,你見過有人用常規審訊手段撬開過哪怕一名被俘的阿拉伯僱傭兵的嘴嗎”

    蛤蟆頓時默然,打開藥箱取出一個小小的注射器,再打開一支小小的藥劑,拉動活塞將裏面的藥劑吸了進去。格羅茲尼之戰打了兩個多月,俄軍也抓了不少俘虜,作爲半個審訊專家,他也沒少參與審問俘虜,車臣的,中亞的,中東的,土耳其的,西歐的,形形式式的武裝份子都打過交道。給他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阿拉伯僱傭兵,他們來自沙特、阿聯酋、伊拉克、科威特、約旦等等中東國家的特種部隊,都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裝備也精良得很,戰鬥力相當強悍。不過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他們的戰鬥力和他們在作戰中的兇悍程度,而是他們對宗教的狂熱和頑石一般的頑固,任你將諸般酷刑施諸身上,他們也只是默默祈禱,完全不將肉體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脅放在心上對他們而言,宗教便是他們生命的全部意義,爲宗教獻身是光榮的,是偉大的,他們無所畏懼。對待這種狂熱到極點的傢伙,常規的審訊方式一點用都沒有,除了用藥之外沒別的選擇了。

    那名俘虜看到蛤蟆拿出注射器便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他罕見地露出驚恐的神色,奮力掙開鉗制一躍而起蕭劍揚出手比他快得多,他剛蹦起來,蕭劍揚便一腳踢在他的膝部,只聽到咔嚓一聲,這名阿拉伯僱傭兵的腿便扭曲成了鋤頭狀,痛得他發出一聲嚎叫,重重摔倒在地。蕭劍揚再一拳鑿下去,將他一嘴牙齒都給打了下來,打得他滿嘴都是血,幾乎昏迷過去。

    蛤蟆拉過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俘虜左手,找準靜脈將針頭紮了進去,一邊推動活塞一邊對蕭劍揚說:“隊長其實你不用這麼暴力,咬舌頭根本就死不了的”

    蕭劍揚淡然說:“但咬舌可以讓他喪失語言能力,然後不管我們給他打多少吐真劑都沒用了。”

    說白了,他打掉這名阿拉伯僱傭兵的牙齒並不是擔心對方咬舌自盡,而是怕對方咬斷舌頭說不了話,然後也就喪失審問的價值了。這種事情在抗戰時期就發生過,日本關東軍掃蕩抗聯的時候抓住一名女抗聯嚴刑逼供讓她說出游擊隊的下落,這名女抗聯直接咬斷自己的舌頭和血一起噴到日軍軍官臉上;日軍拿出紙和筆逼她寫出來,她的迴應則是當着日軍的面將自己十根手指一根根的咬斷一個將信念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的人爲了捍衛自己的信念,所爆發出來的剛烈是極其可怕的,一個兩個這樣的人可能沒什麼,只會給人以卵擊石的感覺,但千千萬萬個這樣的人走到一起的話,他們將讓整個世界爲之顫抖,中華兒女是這樣,中東那些極端的原教旨主義者也是一樣,咬斷舌頭保住祕密對他們而言,跟從蘋果上咬下一塊來一樣尋常

    面對這種瘋子,必須謹慎一些,再謹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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