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鴻飛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場宴會,傍晚時分當篝火生起來之後,他愣是讓羅雅潔連哄帶拽的拽到了曬穀場。這兩位還真的是冤家死對頭,不放過任何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蕭鴻飛那麼害怕唱歌喝酒,羅雅潔偏偏要把它給拖過去————這位姑奶奶能歌善舞,酒量也不錯,平時她讓蕭紅飛給氣的夠嗆,現在總算找到機會了,當然要用自己的長處狠狠的輾壓他,把他灌到噴,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看這小子還以後還敢不敢惹他。

    在廣場上人山人海,無數赫蒙族青年圍着一堆篝火坐下。乾燥的木材不斷被丟進火堆裏,火燒得旺旺的,映紅了一樁樁年輕的臉龐。從山裏打回來的野雞野兔竹鼠,從河裏抓來的魚都被清理乾淨之後用竹籤穿上夾到火上去烤得滋滋作響。最受矚目的是一頭200斤重的大野豬,這是青年們上山去檢查陷阱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這貨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掉進一個深坑裏,青年們發現他的時候,它正用鋒利的獠牙拼命的拱着土,暴怒的咆哮着。對於這份送上門的大禮,赫蒙族青年們當然不會客氣,瞄準它腦袋一槍,當場要了它的命,然後五花大綁擡下來,刮毛剝皮,去掉內臟,然後用一根鐵棍穿上,架到火堆上去整隻的烤。那些內臟也沒有浪費,像豬心、豬肝、豬肺這裏比較嫩的內臟都分給了老人,豬腸子切成寸段,加入野筍野蔥野蒜一炒就是一道香噴噴的下酒小菜了。山區裏生活艱難,物資匱乏,所以赫蒙族人對食物極爲珍惜,任何能喫的都不會放過。

    現在那頭大野豬已經在火堆上烤了約一個小時,表皮已經焦黃,大量油脂滲出,滴落在一個罐子裏,被收拾起來準備用來炒菜。聞着烤肉的香味,赫蒙族的小夥子大姑娘心情愉快,圍着火堆跳起來歡快的舞蹈。他們高聲唱着,動聽的歌聲滿天飛,整個賽場變成了歡樂的海洋。又有人擡出了一大缸子的酒,是用從山裏採摘的野果釀造的,一開封濃郁的酒香便撲面而來,哪怕是不喝酒的人,聞着也會直咽口水。王媛拍拍手,曬穀場頓時安靜了下來,幾位穿着赫蒙族節日盛裝的漂亮姑娘拿着大碗上前,從缸裏裝了一大碗酒,然後走到伏兵,曹小強,蕭劍揚三個面前。王媛高聲說:“在四年前,我們還在老撾山區裏顛沛流離,無數暴徒沒日沒夜的追殺我們,我們被驅逐,被搶掠,被屠殺,朝不保夕,一日數驚,未來一片黑暗!”

    在廣場鴉雀無聲,所有在場的赫蒙人都神情沉痛,甚至有些恐懼,那畢竟只是幾年前的事情,沒那麼容易忘掉的,回憶起當時那可怕的情景,所有人都是不寒而慄。

    王媛指向蕭劍揚三個,聲音變得高亢:“在我們追絕望的時候,是他們向我們伸出了援助之手,不僅救下了數百名正在遭受屠殺的族人,還爲我們指明瞭方向!正是在他們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這裏,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山區建立起了我們的家園!這裏的生活雖然很艱苦,我們依然得不到任何一個國家的承認和保護,爲了生存,我們依然不能放下手裏的槍,但是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有了家,不再是居無定所,顛沛流離,這些都得歸功於這三位恩人!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我們是絕對不可能走到這裏的,讓我們敬他們一杯!”

    說完,她從一名赫蒙族少女手中接過一大碗酒,款款走到蕭劍揚、伏兵、曹小強等人面前,真誠的說:“謝謝你們,我的朋友們!”

    伏兵臉有點紅:“其實……我們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偉大,當時我們也只是熱血上腦了,在衝動之下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別把我們說得跟救世主似的。”

    王媛說對:“於我們來說,你們就是我們的救星……來,爲了我們的友誼,也爲了我們今天的重逢,乾了這一杯!”

    伏兵率先舉起大碗,蕭劍揚曹小強也不甘落後,舉碗跟王媛一碰,然後昂頭暢飲,灑脫而豪邁。赫蒙人是一個很質樸的民族,他們古道熱腸,愛恨分明,他們熱愛大自然,崇拜強者,所以在跟他們交往的時候,第一要真誠,第二要灑脫,如果沒有這兩樣,朋友都做不成。

    王媛也一口將碗中的酒喝得乾乾淨淨,一碗酒下肚,她白淨的臉頰泛起嫣紅,越發的明媚動人。她將手中的碗翻過來,高高舉起,在場的赫蒙族青年頓時發出震天響的歡呼聲。王媛高聲說:“宴會正式開始!姑娘們,小夥子們,都唱起來跳起來,讓這些是來自遠方的客人感受到你們的熱情!”

    又是一陣歡呼,小夥子大姑娘們成羣結隊的放開了歌喉,或者在火堆旁舒展身姿,跳起了優美的舞蹈。優美的歌聲,他翩翩舞動的身影,一下子讓這個夜晚變得絢麗多彩起來。烤好的肉被切成小塊分發下去,領到肉的人就這樣黃=狼吞虎嚥,喫的滿嘴流油,孩子們的笑聲和歡呼聲讓氣氛越發的熱烈。這確實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只要他們願意,隨時隨地都能舉行一場舞會,那美妙的歌聲和,優美的舞姿讓鐵牙犬中隊都看傻了。

    蕭鴻飛對赫蒙人那能把一切都變成歌曲,唱三天三夜都不停的本領大爲歎服:“我的乖乖啊,他們好能唱啊!”

    蕭劍揚說:“你最好馬上變得跟他們一樣能唱,不然就等着出醜吧。”

    話都還沒有說完,就有好幾位漂亮的大姑娘端着酒走了過來,站在幾位隊員面前展開歌喉,優美的歌聲潺潺溪水般流淌出去,聽得人心都醉了。她們唱了一段便停了下來,笑嘻嘻的看着這些大兵,做出請的手勢。大兵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懵逼。姑娘們等了兩分鐘,現在他們還沒有動靜,又唱了起來,這一次歌聲更加動聽了,但是大兵們依然懵逼,他們根本就聽不懂……等姑娘們唱完了,他們依然是大眼瞪小眼。蕭鴻飛問蕭劍揚:“老大,他們在這幹嘛?”

    蕭劍揚說:“在跟你們對歌呢,你們快唱啊。”

    蕭鴻飛有點抓狂了:“我哪裏會唱啊?我聽都聽不懂好不好?”

    蕭劍揚聳聳肩膀說:“那我就沒辦法了,不會唱就喝酒吧。”

    說話間,姑娘們已經把碗遞到那幾位對不上來的大兵面前了。看着那滿滿一大碗酒,這幾位大兵都是面有苦色,但是那一張張如花一般嬌美的笑靨卻讓他們狠不下心來拒絕,無奈,只好把碗接過來,昂頭一陣狂飲把酒給灌了下去。等他們喝完了之後,姑娘們鼓掌,接過空碗,笑嘻嘻的跑了。

    沒等他們鬆一口氣,又有幾位姑娘端着酒跑了過來,唱起了歡快的歌謠。蕭鴻飛簡直要崩潰了:“不是吧?又來!”

    蕭劍揚說:“我提醒過你了,想參加赫蒙人的宴會,必須能唱能喝,你既不能唱又不能喝就等着出醜好了。”

    蕭鴻飛可憐巴巴的說:“我能不能退出啊?我想回去睡覺。”

    蕭劍揚反問:“那你想不想在半夜被人家扔進山溝裏?”

    蕭鴻飛一哆嗦:“不想。”

    蕭劍揚說:“不想就老老實實喝吧。”

    他們不會唱歌,就算會唱也不會對歌,面對這些熱情似火的能唱會跳的赫蒙族姑娘,貌似除了喝酒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無奈只好接過碗咕咕咕的喝了起來。

    同樣的,等他們喝完了之後,這些赫蒙族姑娘帶着勝利的笑容跑開了……然後第三批姑娘端着酒殺了過來……

    這下子大家都有經驗了,不等她們開口唱搶過酒碗就喝,弄得姑娘們一臉鬱悶。幾乎每一名隊員都是同樣的遭遇,熱情似火的赫蒙族姑娘並不打算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不過倒沒有什麼人去向蕭劍揚、曹小強、伏兵這幾個敬酒,可能王媛事先就向她們打過招呼,都知道這幾位恩人不大能喝酒了吧。這讓那些被灌得滿眼冒星星的隊員們極爲鬱悶,他們都快被灌到噴了,這幾位卻沒怎麼喝,太不公平了!雖說他們每個人酒量還過得去的,要是發狠了,一公斤白酒也灌得下去,可再好的酒量也經不起這樣輪番轟炸呀!沒過多久,這些在戰場上所向無敵的驕兵悍將們便給灌得東倒西歪了。

    王媛看着那些大兵們給大姑娘們灌的那個狼狽樣,笑得肚子都痛了。她對蕭劍揚說:“你的士兵是你很能打,但酒量欠佳,有待加強。”

    蕭劍揚苦笑着說:“你們喝酒跟喝開水似的,他們怎麼比呀?還請你們手下留情,別灌得他們幾天都爬不起來。”

    王媛說:“你的士兵沒這麼差勁吧,我對他們很有信心!”

    蕭劍揚說:“在拼酒這方面,我對他們很沒有信心。”

    他倒不是成心要拆自己隊員的臺,這是血的教訓。在車臣,鐵牙犬隊員們沒少跟俄羅斯傘兵拼酒,可每回都讓俄羅斯傘兵給灌的連老媽都不認得了。就衝赫蒙人那拿白米酒當開水喝的彪悍,這酒量跟毛子不相上下,他的隊員哪裏是人家的對手啊?反正都輸定了,不如干脆點認輸,免得隊員們真的被灌進了醫院,那可就不妙了。

    這方圓幾十裏是沒有醫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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