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花魂展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沈掌事一大清早便召集了衆位舞姬在珠翠臺商議,因爲那日冷邵玉的憤怒,所以也硬是把行動不便的洛殤強行拖來了。

    “花魂展是你們出頭的唯一機會,能不能一舉伴君左右可都看這次的表現了,你們也知道,年初的倩兒姑娘如今已成了聖上最愛的皇妃。能不能抓好這次機會,可都看你們了。”沈長青提醒她們剩下這不多的時日,該怎麼做。

    本想再多說幾句,只聽人羣中一個聲音高喊了一聲,驚的衆人不由的將目光投了過去,洛殤也瞧了瞧。

    蘇卿邁着端莊的步子,一步兩步的穿過人羣走來。

    “蘇卿姐,姑姑可都來了好久,你什麼時候這麼沒有規矩的不將姑姑放在眼裏了”一位同青檸交好的舞姬冷言冷語,故意的挑釁她。

    蘇卿看都沒有看她,狠狠的撞了她的肩膀,直接的朝着沈掌事等人走過去。

    她在沈長青的身前,先是恭敬有禮的鞠了一躬,隨後她看向一旁傲嬌的青檸,慢慢的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精美的玉鐲,爲了讓衆人都能看到,她特意舉的很高。

    青檸見此玉鐲,渾身一顫,身子不由的向後退去,眼睛裏滿是驚恐,一雙剛剛還是傲嬌的雙眼立即充滿了恐懼,她大概是猜到了什麼。

    “青檸,這個東西,你該很熟悉吧。”蘇卿帶着笑故意的問她。

    青檸在身邊舞姬的扶持下,挺了挺身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瞪着眼睛說“這不過是一隻鐲子,我怎麼會熟悉。倒是你蘇卿,來遲了還在這裏故弄玄虛,你該當何罪。”

    蘇卿只是冷笑一聲,她轉過頭對着沈長青說道“姑姑,蘇卿並非有意來遲,只是爲了調查一件事關重要的事。”

    她舉起玉鐲,對着衆人繼續說“這鐲子是在關着王妃的那所柴房門窗子下草叢中,偶然發現的,柴房爲何會失火,大家都心知肚明,那麼這個縱火之人,便是鐲子的主人。青檸姑娘。”

    “你胡說,蘇卿,你一向仇視我,也不必用這種誣陷的手段來害我,你這個賤人還真是卑鄙姑姑,您要爲我做主啊姑姑”青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着眼睛,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拽着沈長青的衣服搖晃着。

    洛殤知道,那日柴房失火,是有人故意爲之,她也清楚那幾個人是誰,但畢竟都過去了,她也不想去深細追究,平白的再生出事端來。

    可她不知道,你不害人,人還是會害你這個道理。

    “這後庭這麼多人,你憑什麼非要認定這鐲子是我青檸的,蘇卿,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啊。”青檸爲自己辯解,死活不肯承認。

    蘇卿笑了,若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她又怎麼會站到這裏。她被放出來,就從丫鬟的口中聽說昨日柴房走水,差點燒死洛殤的事情,便直接去了事發現場。

    那所柴房已經燒爲灰燼,她去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堆白灰,隨着風吹的到處都是,洋洋灑灑。

    看來這火勢還不小,幸好洛殤被晉王及時救下,否則她的那條命一定難以倖存。

    爲了尋找線索,她繞着廢墟走了不下十幾遍,竟是沒有絲毫收穫。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是在草叢的一旁發現了這隻玉鐲。青檸的玉鐲。

    “這鐲子是不是你的,你該最清楚。你們看,這鐲子剔透玲瓏精巧,這裏面的珠萃一看便是江南水鄉之地的盛產,而我們這裏的女子,江南水鄉出身的,又出自名門望族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青大人的掌上明珠青檸小姐。”蘇卿將鐲子交到青檸的手上,搭在青檸的手背上的手輕輕的拍了幾下。

    青檸咬着牙,將鐲子攥的緊緊的,眼下怕是逃也逃不掉了,這個該死的蘇卿,她早晚要除掉她。

    看着沈長青的神情,青檸知道,這樣下去一定會生出事端來,忙說“這鐲子的確是我的,不過,幾日前我已經將她賞賜了別人,杏兒。至於它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柴房外,我就不知曉了。”

    站在青檸身後的杏兒一時間慌了,她沒想到青檸會將責任推到她的身上,她到現在雙手還在爲昨日放火殺洛殤的事害怕的顫抖,這會子腿也抖的更加厲害了。

    “杏兒,火是你放的”沈長青很嚴肅的問道。

    衆人都知道,沈長青可是恨毒了手下人互相陷害勾結之事,今日若是敗露,恐怕終是難逃一死。

    “啊我......不,不是......不是我。”杏兒雙手來回的揮動,不停的搖頭否認。

    沈長青在宮裏待的時間比她們的年齡還長,所以一眼便能識別出她是否在說謊。她眼神緊鎖在杏兒的身上,用鼻音發出了一個長聲。

    “嗯”

    這一聲可是嚇壞了杏兒,她忙跪下來,磕着頭,磕的自己頭破血流。

    “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知道錯了,姑姑饒命姑姑饒命啊,青檸姐,你要救我,你要救我

    啊”

    杏兒嚇得兩眼淚汪汪的,跪在地上的腿也是顫抖厲害,雙手搭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本姑姑從你們進入後庭時起便說過,切勿做喪盡天良的事,你等的種種我皆是睜隻眼閉隻眼,而今不想你們卻做這等害人之事,恕不可赦。”沈長青雖是不喜洛殤,但也卻並未刻意的刁難她,若她沒有出錯,也是斷然不會有意懲處她的。

    而今不想手下等人做出這等事來,幸好洛殤並無大礙。

    “姑姑饒命,姑姑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杏兒將頭都磕破了,鮮血直流,那張臉嚇得眼淚不止。

    青檸眼珠子動了動,閃過一絲壞意的神情。

    “杏兒真是糊塗,居然做出這等糊塗事來,不過念及是初犯,還請姑姑從輕發落。”青檸求情。

    沈長青面目從容,彷彿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直接對着她身後的丫鬟門命令道“後庭南苑杏兒觸犯門規,蓄意謀害至人性命堪憂,交由主管掌事大人處置。帶下去。”

    杏兒身子頓時蹲坐在了地上,整個人如同渙散了一樣,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抓着沈長青的衣角求饒,主管掌事大人向來秉公執法,一定會送她去官府的,她還這麼年輕,還不想死。

    不,還不能死。杏兒搖着頭朝着青檸爬過去。“青檸姐,救救我,救救我,我還不想死,杏兒還不想死”

    眼瞧着沈長青再難改變的態度,青檸便清楚了多說無益,一不小心也會將自己命賠了進去。

    她蹲下身,強行拿開杏兒緊緊拽着自己裙襬的手,說道“姐姐很抱歉沒有管教好你,杏兒,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姐姐救不了你,只願來生妹妹能做一個安分守己的人。”

    她還真是絕情的可以。

    杏兒很痛心,她大哭着,也嘲笑着自己愚蠢。“青檸姐,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都是因爲......”

    沒等杏兒將話說完,青檸忙接了話說道“別怪姐姐救不了你,姐姐能爲你做的,就是照顧好你的家人還有你的康哥哥。你放心。”

    這一語,便是叫杏兒徹徹底底崩潰了,她很清楚青檸的家世,哪裏是她可以高攀的和得罪的,如今她拿家人和青梅竹馬的康哥哥來威脅自己,杏兒只有死路一條。

    杏兒從小娘親就死了,爹爹是位官府衙役,也算是個不錯的小官,但卻娶了個很是刁鑽的養娘,經常毒打責罰她,只有他的康哥哥一直護着她,所以只有她代替青檸死,才能讓她的康哥哥永保平安。

    “杏兒明白,多謝青檸姐厚愛,來生定當報答。”杏兒哭着,一字一句說着她心裏的怨恨。

    她傻傻的笑了一聲,轉過頭便衝向一粗獷的紅漆柱子,想要尋了短見。

    “啊”

    正當衆人來不及反應時,只瞧見一個很快的身影衝了過去,迅速的推開杏兒,隨後兩個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洛...王...王妃。”杏兒從地上爬起,回身時瞧見洛殤正倒在她的身旁。

    是洛殤將她推開的。

    “爲什麼不讓我死,我害了你,我就該死。你是想要我更加痛苦的死是嗎還是說你想折磨我看我悽慘的下場我真恨,當時那場大火,沒有燒死你。”杏兒的聲音放大了一倍,眼睛裏殺氣騰騰。

    啪

    隨後而來的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杏兒的臉上。

    杏兒錯愕,擡起頭瞪着她。

    只聽洛殤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是你可以輕易做主的。”

    洛殤拄着堅硬的地面,跪在沈長青的腳下。“洛殤請求沈掌事寬恕杏兒。”

    發愣的不止杏兒一個,在場的衆人也是呆愣住了,唯有蘇卿,只是微微淡笑。

    杏兒可是險些燒死她啊,據說這人若是被燒死,可是魂飛魄散,哪怕是留些骨灰都是沒有多大可能,更不會轉世爲生。這樣殘忍的殺害,洛殤是糊塗了嗎,還是蠢,會爲兇手求情。

    “洛殤,你可要想好了。”沈長青看着她,提醒道。

    洛殤輕笑着說“請姑姑成全。”

    沈長青聽她這樣說,嘆息一聲。“好吧,既然你都不追究了,那本姑姑就暫且饒恕她這條命,只不過,死罪難免,活罪難逃。每年的花魂展杏兒都不可在行參加,等期滿三年,便離開,自尋生路去吧。”

    “多謝姑姑。多謝姑姑,謝姑姑不殺之恩。”杏兒用力的磕頭感謝。

    “你該謝的人不是我,是她。”沈長青邊說着,便瞧着洛殤,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竟對洛殤點了點頭,彷彿不再那樣的冷淡。她擺了擺手中的帕子,身後跟了一大羣丫鬟,黑壓壓的撤離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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