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本想帶您出來散散心的,卻不想成了這個樣子。小姐,那喇嘛和法師的話,您千萬別記掛在心上。”阿玉挽起轎輦的帷簾,愁眉苦臉。

    洛殤輕笑。自古至今,信則靈,不信則不靈,都是道聽途說,又有何可憂心。

    剛下轎子,王府裏傳來一陣悠悠的香料味兒,這香很微妙,像是供奉的燭火香,又似乎摻雜了天竺香。

    回了月娥閣,只見其上上下下皆是高掛着白色的燈籠,丫鬟奴才們呈着各種供品出出入入。

    “這是怎麼回事”阿玉問道過往的一個丫頭。

    丫頭小心的偷偷瞄了眼洛殤,在阿玉耳邊遮掩袖子,小聲說“今日是月娥姑娘的祭日,王爺一早出去之前下旨,必要陳設周全。”

    “你說,月娥姑娘的祭日”洛殤挑着眉看着她們。

    丫頭一聽忙心慌的呈着東西跑了。

    原來,竟是月娥姑娘的忌日,無心插柳柳成蔭。看來,他一早出去也是爲了去祭奠白月娥吧。難怪,纔會沒有條件的讓她離府,怪她回來的太早。

    洛殤苦笑不語,是這條路太難走了,纔會讓她如此痛苦。

    鳳棲寢殿外卓錦站在臺階上,指着臺下的衆奴婢,漲紅的小臉兒氣的逐漸發青。“我看誰敢把這些髒東西掛在這裏,或是搬進裏面。我告訴你們,有我在,誰都別想得逞。”

    “卓錦姑娘,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王爺說了,凡是月娥閣,各處都要置辦,以此超度亡靈。他並沒有說......這裏例外啊。”丫鬟們小聲的懇求。

    卓錦插着腰,張開雙臂攔在門外。“那也不行你家王爺未免太過分了。”

    站在一處的洛殤,靜靜的望着這一幕,睫毛顫抖,苦澀的脣一抿。心道冷邵玉,你真的太自私了。

    她收起難耐的神情,走過去。

    “小姐。”卓錦不知洛殤怎麼會這麼快回來,本來她們早就知道今日晉王定會爲白月娥置辦這些,才讓阿玉帶她離府的。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下好了,前功盡棄了。

    “王妃,我......我們......”奴婢們支支吾吾,洛殤待她們如同姐妹,明知道她心裏會難過,卻也毫無辦法。“我們再去請示王爺,看他能不能......”

    “不必了。該放置什麼,都照做吧,既然是祭奠,就該辦的妥當些。”洛殤臉上掛着強忍的笑容,瞧了眼她們手上提着的白色燈籠,走進房間。

    她靜靜的坐在桌子旁,看着眼前的丫鬟們一趟又一趟將東西搬來搬去,房間裏所有紅色的擺設一樣不留,白花花的一片像雪一樣,像她心口的血一樣。心也逐漸的被這樣掏空。

    幾日前,她坐在梳妝檯前,他溫柔的手優雅的爲她梳理着背後的發,她還在取笑他。眨眼間,她卻成了這個世上最大的笑話。

    門口房檐上方,白色的布條隨着風飄來飄去,晃的洛殤頭腦發暈,而這一幕,她彷彿又在哪裏見過。

    她手拄着額頭,不再去看。

    轉眼,天色發黑,燈籠裏的燭火燃起,照的白色透明的祭日燈籠發出暈黃。祭日,奴婢們都已退去,空蕩蕩偌大的院子,陰森發冷。

    窗外的白綾隨着風飄蕩進室內,掀起桌子上白花花的紙卷四散而飛。

    洛殤放下筆,繞過桌子,蹲下身一張一張的拾撿,一個高大的身影兒遮過她的頭上,燭火悠盪下,地上折射他的影子忽隱忽現。一隻黑色鑲嵌秀華的金圈靴子,踩着那張她剛要撿起的紙卷。

    沉重的氣息化開室內濃重的天竺香味兒。

    洛殤擡起頭,對上男人那深雙深墨色多情又冷漠的眼眸,高挺的鼻樑輕輕喘着氣,妖孽的臉又不失溫文爾雅。

    他穿着一身祭日的白衣,這身衣服看着如此眼熟,洛殤想起,他們大婚那日,他穿的也是同這間極爲相似的白服,這一切,真的就像命中註定的一樣。

    他臉色犯白,步子卻有些暈薰,雖是醉了,整個人卻依舊散發出

    一種迷人的王者氣息,令人不捨得把視線從他臉上挪開。

    燭光繚繞在他的周圍,明晃晃的照着他的面容,時而清楚,時而模糊,越是模糊越是想要看的清楚。

    洛殤以爲自己眼花了,再低下頭時,卻聽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頭上方響起。

    “洛殤......”他連聲音都是模糊的。

    放下那張未能拾起的紙卷,洛殤緩緩的站起身,如此淡漠的眼正是同她嫁來時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心,變了。

    她承認就算自己再怨他,但每一次看到他時,心裏的痛都會莫名的一點點消散。

    同他對視後,她拿着撿起的那些紙卷轉過身,向桌子處走去,淡淡道“晉王怎麼來了。”

    還沒得到他的回答,一雙寬厚的手就已經將她從身後緊緊的將她抱住,他忽然的簇擁,讓洛殤身體一顫。他的頭埋在她的脖脛,微弱的酒醉後的聲音,低聲的呢喃着她的名字“洛殤......”

    她的心都要碎了,就在她要轉過臉時,卻還是聽了那兩個字。“月娥。”

    冷邵玉還是冷邵玉,只是他醉了而已。這一切還是發生了,不過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洛殤掙開他的束縛,直接走向桌子,拾起桌面上的茶杯,轉過身,毫不猶豫地潑在了他那無比俊美的臉上。

    “現在清醒了請你出去。”她視他如路人,冷漠的指着敞開的房門。

    茶水在他的臉上緩緩的流下,流經他每一個冷豔的輪廓,他眉毛輕輕蹙起,彷彿被她這一杯清水潑的倒也清醒了幾分。

    冷邵玉沒有擦去臉上的水,也任由它流下,打溼着衣襟。

    他眼神裏的渙散逐漸浮現出陰冷,看着她對自己的淡漠,心中莫名一陣憤怒,邁開步子,打橫抱起她,向着牀榻走去。

    直接將她柔軟的身子扔到上面,自己偉岸的身軀也壓了過去,他面容上的水,幾滴落在了洛殤的臉上,透着寒冷的聲音怒吼道。“你叫誰出去本王是你的夫君,你憑什麼敢讓我出去”

    憑什麼,他又憑什麼敢說出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來。

    洛殤雙眸溼了。“就憑你愛的人,你的妻子,都不是我。”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幾個鮮紅的大字。愛妻,白月娥之墓。

    身上的男人一顫,低着頭看着她,樣子有些呆滯。

    “放開我”洛殤掙扎着,極力的推着他。

    酒麻痹了他的全身,也麻痹了他的頭腦,看着身下苦苦掙扎的女人,更加憤怒。

    冷邵玉一把扯去腰間的佩帶,隨即脫下外衣,露出他那結實的銅蜜色的胸膛,他垂下頭。“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晉王妃,既然是我的王妃,就要履行做一個妻子的義務。”

    說着,他一把撕扯開她胸前的衣服,擒住她的雙手反扣下,炙裂的脣發瘋般吻着她的身體,完全是在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怒,毫無溫柔的啃嗜她脖脛下大片肌膚。

    冰冷的大掌毫不猶豫的撕開她全身的錦衣,觸碰着遊走在她的全身,蹂躪着她的心。他的滾燙,與她的冰冷交融。

    終於在他的粗暴下,洛殤望着燭臺的眼,流下了絕望的淚。

    他殘忍的掠奪,一次又一次襲來的粗暴,讓她身心具焚。

    “你不需要得到我的愛,但你不可以不順從。”這是他冰冷的話,這就是她用心完完全全愛的那個男人,也就是這樣被他傷的體無完膚。

    不要讓我恨你,冷邵玉,就算不能愛,求求你,不要讓我恨你。

    她死死咬着脣,蒼白的臉色毫無生氣,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淚水在聲聲力竭下流着,溼了牀單一角,她從未像現在這般心痛過,這種將心硬是挖出來的感覺。

    醉酒下,他喚的仍舊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受折磨受煎熬的卻是她,得不來他愛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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