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近乎無理取鬧的醉話,聽罷卻叫人心裏壓抑滿了低沉,冷邵玉緩緩轉身,牀上的女人依舊半趴在柔軟的金絲被子上,她身體保持着原有的姿勢,弱小的蜷縮讓人看了不覺揪心。

    冷邵玉步子很輕向她走去,她一動不動僵着,秀髮柔長散落。不知不覺,大掌撫上她的後背,就在將要落下之時,她開了口。

    聲音輕柔,也有些難耐的哽咽,帶着無限酸楚,她說。“爲什麼你不能愛我......”

    冷邵玉的手停在她妖嬈的背上空,深邃的眼眯的很緊,心裏像重重砸了一塊石頭,一陣沉悶,手掌慢慢收縮聚攏,緩緩收回。

    她倏爾轉過了頭,暈薰的臉蛋兒緋紅着臉頰,面如桃花淡如清水,凌亂的發散落過她的肩膀垂在牀上,一雙空洞迷離的眼睛含着晶瑩望着他。

    “爲了她,你報復我,報復洛家,我都能承受。可你......爲什麼,要我做她的替身,你明知道的,我會很痛苦,可你還是這麼做了。你納妾,羞辱我,毫不留情。我只想知道,在你的心裏,我到底是什麼仇人債務替代品還是供你消遣的玩偶。”

    每個字,她咬的都很重,這些話,壓抑在她的心裏太久太久了。她堅強,她高傲,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不會痛苦。

    酒精的麻痹,吐字有些模糊,她顫動的眼波望着他,平緩的輕聲低語。

    “冷邵玉,你愛過我嗎愛過洛殤嗎”她不安的眼睛佈滿了霧水。

    從未見過她也會在自己面前展現的如此弱小渴望呵護和疼愛。可面對她深情的疑問,冷邵玉卻無以言表,他選擇了沉默。

    冷語心說的是對的,他已經愛上了洛殤,只是不敢承認。白月娥的死對他來說無疑不是困擾多年的內疚,根本不是可以輕易釋懷,如果當初他能早一點趕去,白月娥也不會死。愧疚,可以讓一個鐘情鐵心的男人,就算再強大也不會輕易走出迷端,更何況是冷邵玉這樣強勢的人。

    他雖然不會承認愛洛殤,但還是要將她鎖在身邊一輩子。

    見他不語,洛殤癡癡的笑了,這笑容很美,是悽苦,是自嘲,是無奈。兩行淚直流而下,滑過她嬌嫩的雙脣,附上一味兒苦澀心酸。

    白皙的玉手被酒精麻痹的無力,還是將身下的被子抓的緊緊,她眼神茫然轉動,像只孤苦無依的小鹿,聲音也是瑟瑟顫抖,臉頰帶着較深弧度的笑意,垂下了頭。

    “我就知道的,冷邵玉根本就不會愛我。”因爲他把心給了白月娥,把情義給了司徒靜雨,偏偏把所有的痛苦折磨,留給了洛殤。

    冷邵玉眸子裏柔了幾分,這樣的洛殤,他真的不知該怎麼對她纔好,略顯粗糙的手緩緩擡起她的臉,擦拭去她臉頰掛着的淚滴。

    一個人只有一顆心,一旦那顆心爲某個人跳動了,便再也找不到停下來的理由。

    他手心兒的溫度很暖,像他們從斷崖死裏逃生,離府遊玩溫情的那幾日一樣。

    這樣的溫度,讓洛殤貪戀,又害怕。她怕自己掙脫不開,又怕一轉眼就會重新面對那冰冷。

    她移開他的手,半擡起眸子,收了面上的笑容,對上他複雜的神情,飽含悠長的深意,思量了一會兒,纔開口。

    “冷邵玉,我想...離開你......你愛白月娥,娶司徒靜雨都和我沒有半絲關係,求你,放我走吧......”她雙手攥上他的白色的袖口,神情哀傷,遠不像醉酒後的胡話,明是真言。

    走

    她想走想離開他嗎

    冷邵玉臉色一點點變化,冷豔妖孽的面孔附上半分寒冷。聽她說道離開自己時,遠遠超過於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還要不快。

    他可以忍受她驕傲的脾氣,也可以不去追究她幼稚犯下的錯,只要她還肯像不久前那樣溫順,他甚至可以忘了這段期間的一切,盡心待她。

    但唯獨不會放她走,永遠都不會。

    男人黯眸沉韻,半柔半冷的指尖輕提起她下額,幽深的眼如同染了墨一般透着青黑,絕美的臉涼薄半陰半柔,寒星的眼眸看着她。“離開我,這是你所想的嗎”

    他輕笑,強勢開口。“是也好,不是也罷,都死了這條心。我不會愛你,但更不會,放你走。”

    洛殤仰起頭衝他呵呵的傻笑,她醉了,所以眼前的男人才這麼模糊,臉上滑過冰涼,爲什麼醉了也要流淚。她緩緩鬆了握上他手腕的手,小心的收回,哽咽了苦水,幽怨的眼睛望着他,身體一點點向後移退,蜷縮着靠在牀的最一端,頭一點點沉下,埋在雙膝。

    他不想傷害她,折磨她的時候,他又何嘗不心疼,可她太不懂事,學不來溫順。

    那日,得知她去了自己的寢殿時,他多日對她的憤怒瞬間化作了疼惜,只要她肯服軟,哪怕只有一次,他都不會再去追究所有。可對於納妾,她波瀾不驚,冷淡到似乎無事發生,她又是真的愛他嗎

    一個妻子對於夫君納妾,不聞不問,不哭不鬧,她真的有心嗎還是她的愛僅存在一個簡單的層面

    冷邵玉看着牀上的女人,她長長的睫毛緩緩合上,樣子很累,疲倦的頭垂下。

    他無聲笑笑,起身將她抱起,舒適的放好,掖了掖被子。大掌頓了頓,還是輕輕抹去了她睡顏上的兩道淚痕......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