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梢頭,或許是酒喝的太多,所以男人一直睡到現在才睜開惺忪的眼。

    房間一角銅鏡前,女人靜靜的坐着,她面色紅光對着鏡子,露出滿意的笑容。她身穿着透明露骨的輕紗,動作輕緩優雅,慢悠悠地梳理着散落在自己胸前的潤髮。

    發覺他醒了,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回眸一笑,千嬌百態。

    看到她的一刻,冷邵玉眉頭輕蹙,卻沒多問一句。這凌亂殘留着昨夜激情過後的痕跡,不用想也知道做過什麼。

    司徒靜雨朝着他走去,體態嫵媚,步子窈窕,坐在了他的身邊。“王爺醒了,妾身給您更衣吧。”

    冷邵玉默然,沒有應答,也沒有拒絕。

    司徒靜雨視他爲默認,拾起架子上的御衣,細心的服侍他,當那雙細長的手繫上他腰間的帶子時,響起一陣敲門聲。

    “王爺,奴婢斗膽來驚擾王爺同靜王妃,只是鳳棲寢殿那邊......”是彩兒的聲音,她聲音裏帶着急促和緊張的擔憂。

    聽到是鳳棲寢殿,冷邵玉深了眼,不耐煩的眼裏又平添了些別樣的情感,極爲複雜。

    看到他眼裏的神情,司徒靜雨忙對着門外的彩兒說“王爺在更衣,有什麼事,姑娘一會兒再說吧。”

    彩兒嘆氣,再一次開口。無論是不是王爺的意思,只是此事她必須要稟告。“王爺,王妃病了。鳳棲寢殿的丫鬟說,從昨夜起王妃便一直昏迷不醒。”

    冷邵玉擰着眉頭,俊顏閃過一絲緊張,他向下拽了拽自己衣襟的領口,黑深的眼如同千年無法融化的玄冰,暗含着隱隱擔憂下故作的冷靜。

    司徒靜雨雙手撫上他的臂膀,笑的溫順。“王爺,要不,您就去看看姐姐吧。昨日姐姐還好好的,說不定,姐姐故意稱病就是爲了見您。您若是不去,豈非傷了姐姐的心。”

    故意稱病只爲博得見他一面。呵......

    無論世間女子誰肯如此,也絕不會是她洛殤。

    那麼高傲不屑,昨日她親口說出那些令人髮指的話,他怎麼還能輕易的饒了她。

    “王爺......”司徒靜雨一副賢良淑德,大度的面容,她卑微的替洛殤祈求。

    冷邵玉銳利的深眸撇了她一眼,冰冷道“怎麼,你想過去陪她”

    聲音很冷,讓人聽了只覺得周圍冷嗖嗖。

    “我......臣妾知錯,只是臣妾知道王爺重情重義,心裏還是念及姐姐的,所以才斗膽爲姐姐求情......”她卑微的跪在他腳下,一張狐媚的眼含着恐懼的淚水,很怕他生氣。

    她身體瑟瑟發抖,聲音也弱了下去。

    冷邵玉沒再開口,直接推了門走出去。

    見男人出來,一臉擔憂的彩兒忙上前,一早鳳棲寢殿的侍衛冒死向她偷偷稟告,說王妃病重,一得到消息,她立即趕了過來,生怕王妃會出現任何差錯。

    “王爺,您就去看看王妃吧。”彩兒近乎哀傷的語氣。

    如果這個時候王爺去看王妃,說不定一切的誤會都可以煙消雲散。

    冷邵玉面無表情,卻不難看出僵冷下的陰霾,他冷漠的長睫一抿,沒有情感的說道“病了就去找郎中”

    他知道,洛殤不想看見他。

    情理之下,彩兒跪下攔住他的去路。“王爺......”

    任憑彩兒聲聲哀求,男人依舊不爲所動。他高挺的身姿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王者的風氣,拒人千里的寒冷。背對着彩兒,他無情的開口。“就算她死了,本王也不會去。”

    邁開步子,他簡直走出深院。

    彩兒心裏咯噔一下,王爺這是怎麼了,難道對王妃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先去請楚郎中前來救治王妃。

    看到彩兒起身,司徒靜雨叫住她,臉上浮現起淡淡擔憂。“彩兒姑娘這是去請郎中嗎大可不必這樣麻煩,或許我可以一試。”

    一試,拿什麼一試,王妃的命嗎

    難道她以爲她和王妃一樣,身懷行醫絕技嗎還是她想借此陷害王妃。

    彩兒身在王府多年,又處風雲之際,對於宮中府中皇室女子們的爭鬥再清

    楚不過,她一眼看到司徒靜雨時,這個女人面色柔和,溫婉淑德,而眼裏卻總是藏了些什麼,到底是什麼,彩兒並不清楚。

    但她卻明白,司徒靜雨絕非善類,若是兩人相鬥,王妃心善,又是倔強,單憑這一點,她就會輸於這個女人。

    見她猶豫,司徒靜雨不發生的輕笑,她拾起帕子擦了擦脣角,說道“我自幼跟着江南郎中學過一些醫術,雖不及王妃能解萬民,但卻也精通幾分。靜雨聽聞,楚郎中乃是江湖神醫,只怕他到這裏也需要一些時候,不如讓靜雨先爲姐姐診治,待楚郎中來時,也能方便些。”

    她分析的也有道理,畢竟王府裏,她也不敢亂來,彩兒便讓她隨着自己去了。

    鳳棲寢殿,卓錦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心急如焚,想要倒一杯水還燙傷了自己,忐忑不安。

    “這是怎麼了嘛,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早就成了這個樣子。該死的晉王,真夠無情,小姐都病了,它還不准我們出去請郎中,是不是非要等到小姐她......”

    “卓錦”阿玉皺眉。

    卓錦撅起嘴巴,心疼洛殤,眼淚不由自主就淚了下來。“幹什麼,難道還不准我說實話嗎你心裏裝的全是洛家,可我不是,我還不能心疼小姐抱怨幾句嗎”

    阿玉閉口不語,她轉過頭看着牀榻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咬着嘴脣不發一言。

    此時,敞開的房門外,彩兒姍姍而來,她的身後跟着一個女人,近來一看是司徒靜雨,卓錦頓時火冒三丈,小丫頭生性如野貓,碰不得。

    彩兒對她們解釋了一番,爭取讓她們明白,也好能快些診治王妃。阿玉倒是欣然接受了,畢竟眼下也只有這一個法子,而卓錦一臉的不情願,若不是硬將她拉出房間,她就要留在這裏盯着司徒靜雨。

    房門緊閉,彷彿一切又重新來過,幾個月前,小姐還同她一起救治朝陽郡主,而今,躺在裏面的卻換做了她。

    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房間裏,司徒靜雨站在牀邊,她看着憔悴昏迷中的洛殤,柔光褪去,暮色頗深。轉眼,又是一笑。

    她手裏拿着一小瓶丹藥,倒出一粒,放於掌心。

    幾個時辰後,牀上的女人蒼白的臉有了血色,她緩慢的睜開雙眼,嘴脣呈現淡白。

    “小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嚇死卓錦了。”卓錦立即撲到牀前,嬌氣的抹了抹臉上的淚。

    洛殤擠出一絲淡笑,看着卓錦身後的人,像是在尋找什麼,而後她收了灰色的眸子。

    “王妃,您感覺怎麼樣”彩兒關切的問。

    阿玉扶起洛殤,將枕頭靠在她的身後,讓她依靠的舒適些,也不忘將被子往上提了提。

    除了渾身無力,洛殤並未覺得哪裏還有不服。她搖搖頭。

    彩兒這纔算放心,本以爲司徒靜雨會別有用心,看來,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解釋說“這次多虧了靜王妃,幸而她及時相助。楚郎中就在外面,奴婢這就去請他來再給您診斷。”

    “不用了。”洛殤看着司徒靜雨,憔悴的臉上帶着些許深意,眼裏也印出一種不同的感覺,她一口回絕了彩兒。

    “可是......”

    洛殤莞爾輕笑。“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彩兒姑娘,麻煩你了。”

    她本身就是個醫仙,只要她醒了,這小災小病,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彩兒聽她的,點了點頭。因她們二妃有話笑相談,丫鬟們也都退出了房間。

    她們走後,司徒靜雨順着牀邊坐下,她拉起洛殤的手,一臉的擔憂。“姐姐可嚇壞了妹妹,若是姐姐出了事,妹妹也會很自責。”

    真摯動人的模樣,說的極爲體貼。

    洛殤淡眸看着她,兩葉淺眉上揚,她平靜的臉上不寫表情,嘴角勾起一絲微淺,看着司徒靜雨撫上她手背的那雙手,擡起頭淺格一笑。

    語氣平靜像無風的湖水。她說“你是該自責。”

    司徒靜雨心頭一顫,那雙手慢慢的收回,卻依舊笑着。“沒有照顧好姐姐,妹妹當然要自責。”

    洛殤輕笑,轉而問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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