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神武大殿,朝堂之上,晉王勃然大怒,立斬橫州副將蔣賀年。付勤之請命發兵圍剿楚魏二國,惹起朝廷一片非議,衆說紛紜。

    “晉王爺,楚,魏二國已臣服我周,這猝然發兵,豈非荒唐突兀”嶽凍陽沉臉,擺着架子,甩了甩寬鬆的長袖,翹起八字鬍鬚。

    “聖上,萬萬不可發兵啊,此時我大周雖能與那楚魏抗衡,但兩國交戰,勢必兩敗俱傷,彼時若有他國趁機侵擾,那可如何是好。”

    “臣覺大丞相和博大人言之有理,聖上必不可發兵,此時正應休養生息,不能動亂啊。”

    “”

    “一派胡言”年邁的老臣珊珊上前,急忙拂袖道“聖上,而今我週日漸疲痹,若再因楚魏作亂毫無舉措,豈非讓天下人恥笑”

    “胡大人此話何意難道胡大人敢保證發兵楚魏就一定能取勝嗎您敢拿什麼做擔保大人的命嗎”

    “你”胡老氣的身體後顫,頓時捂住前胸粗闊深吸。

    這羣年輕氣盛的臣子,哪知身經百戰的長輩深思熟慮,只會憑藉一張嘴巴,在這朝堂之上喋喋不休。

    冷暮飛輕笑,他早已褪去官服,一身黑色金簍衣讓他看起來無比華貴與猖獗,陰險也從中而生。

    兩年之間,別說會改變多少人,就是這朝堂,這武周,也是會變了模樣。

    他挑眉陰冷道“聖上,既然晉王如此提議,倒不如封王爲將。如此大任,能勝任之人,也非晉王莫屬不可。”

    冷暮飛陰笑,轉眼看去。

    聖上咽咽口水,看向冷邵玉,他仍有膽顫心驚,但還是硬着頭皮說“既既然晉王如此提議,那那朕就依韓王所言,即刻封晉王爲驃騎大將,左衡爲副將,衛央,何田爲前鋒將軍,助晉王一臂之力,攻破楚魏。”

    聖上哆哆嗦嗦,總算將話磕磕巴巴說完了,他處於兩虎之間,一山難容二虎,與其受冷邵玉的氣,倒不如歸屬冷暮飛。聖上以爲,這也許還是條歸路。

    但這兩年,卻將朝堂搞得烏煙瘴氣,若非冷邵玉,現今坐在那把龍椅上的,都不知該是何人。這些,對於這個昏君來說,聞所未聞,皆不重要。

    “聖上,不可啊。王爺領兵出征晉王萬金之軀,怎麼能”

    “胡大人覺得爲國出征,委屈了晉王爺”嶽凍陽冷笑,眼中狠毒。

    “聖上,請您收回成命,國不可一日無晉王,晉王斷然不能出征”付勤之俯身叩首。

    聖上不悅,付勤之這張嘴巴,虧他還是狀元郎。

    “朕只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

    付勤之皺眉。“聖上”

    “先帝都曾親自領兵出征,晉王爲何不可”聖上強勢發問,這點兒虛榮感,總算能讓他幼稚無知的心得到一絲絲的滿足了。

    冷邵玉一言不發,他冷着臉,冰冷寒徹。那雙如利劍般寒霜玄明的眼睛盯

    着冷暮飛,甩手走出大殿。

    “晉王,晉王爺留步”衆老臣力勸,皆沒能阻止得了男人憤怒離去,他們無奈搖頭。

    看着他傲然離去,冷暮飛勾起脣角,兩年前來,他當真春風得意,勢力越來越強,神武大殿的皇位,終歸都會是他的。

    聖上心裏撲通撲通跳,氣走冷邵玉,他並沒有感到痛快,反而覺得哪裏不對,心裏更加害怕。

    三日後,晉王掛帥出征。

    晉王府內沒人聲張,麻三娘給他穿上鎧甲,手卻遲遲猶豫。

    “王爺,真的去嗎可您明知道,這是韓王的計謀。”三娘有些擔憂。

    冷邵玉不是沒出徵過,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冷暮飛千方百計讓他掛帥,這其中必定暗藏了什麼玄機,且不能不小心。

    “本王不能看着大周如此。”冷邵玉沉着氣,冷漠中帶有幾分無奈的笑意。

    靜和氏臨終之言,讓他務必守住武周,哪怕沒有這句遺言,身爲武周皇子,他也應這麼做。

    “三娘明白。”麻三娘披上戰服,這一次,她隨男人出征。

    孟卓朗喬裝潛入密衛中營,蒐集嶽凍陽與楚魏勾結的證據,無法脫身。萬全之策,莫雲必須留下,暗中接應。

    出征一事,也便落在麻三娘頭上,她雖不如莫雲那般武藝超凡,但就算死,也會護得王爺安全,這是她活着唯一的使命。

    “還沒找到她嗎”冷邵玉言語中略有潛藏的憂愁。

    “屬下已在九州各地安插眼線,但這兩年裏,終沒有大皇子的下落。”天下之大,無頭無緒,就如在這茫茫大海中撈針一樣。

    男人輕輕喘氣,隔了一會兒,他又問道“那她呢”

    麻姑擡起頭,停下手上的動作,看着他,臉色嚴肅。“沒有任何消息。”

    冷邵玉找了她兩年,兩年裏日日夜夜卻終沒有她任何下落,難道是天意,天意如此讓他們不該再相遇。

    “王爺,九州雖大,纔不過兩年,總會找到的。說不定王妃想通了,也便回來了。”麻姑勸着。

    冷邵玉沒說話,只有他清楚,若非找不到她,那個女人絕不會肯回來。

    天氣陰沉,京都戰旗高揚,穿入雲霄,攪和着霧濛濛的黑雲,猶如漩渦。

    百萬大軍立於城下,整裝待發,靜等晉王發落,只待城門一開,戰旗一放,百萬士將高聲大呵。

    再而三鼓,威鳴京師,震耳欲聾的聲響敲散黑雲,濛濛細雨傾斜而下,男人身着黃金鎧甲,手持長槍,高騎戰馬,奔出城門。

    他轉身仰望危高城闕,看了足足一會兒,臉上雨水緩緩流下,蹙緊劍眉,揚長而去。

    一年前他出徵之時,還能看到高城之上她俯首盼望,還能聽到她送君千里的琴聲,如今

    洛殤,你在哪兒,你到底在。

    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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