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凍陽不明白男人的話是何用意,他卻深覺一種不詳之感慢慢的向他侵襲。

    屏風幕後,男子身穿黑色夾衣漸漸走入高臺,他樣貌清瘦,卻也生的俊美異常,有着和冷皇室子弟一樣高貴的血統,還有一雙和冷邵玉頗爲相似冰冷的瞳眸。

    他站在高臺處俯視衆臣,不知爲何,如此隨性卻如這天下的王者,他站在龍椅旁,甚至讓人覺得,沒有人比他再適合坐這個位子。

    看到他時,嶽凍陽的眼睛立即顯得惶恐,此人正是密衛前首領,他們一直追殺所尋之人唐傲。

    他怎麼會在這裏。

    在衆臣子不知此人來歷議論紛紛之時,唐傲從袖中取出一道密封紙卷,他開口道“三十年來,你們所尋的先帝遺召便是這個。”

    在場大臣互相瞧看,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假,此人又怎麼能瞞得過晉王的雙眼,但若爲真,那麼他又是何人先帝的遺召又怎會落入他之手。

    衆人不解,皆睜大了眼睛看着男人將聖旨,交到前任太傅先帝的學友侯文道手中。

    侯文道急忙打開聖旨,他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遺蹟,喜極而泣,竟無忍落淚,雙膝一屈寇在地上,直呼“先帝,先帝啊。”

    殿下羣臣看着,難道這真的是先帝遺召

    唐傲說道“先帝辭世,太后靜和氏執掌大權,她痛恨先帝妃嬪,毒害容妃,趁機篡改聖旨詔書,擁立皇子冷翁糜即位,於次月二十登基。容妃一死,其奴婢沈氏偷抱大皇子逃離皇宮,靜和氏怕此事敗露,派人一路追殺。”

    那日晚,天降大雨,電閃雷鳴,沈長清抱着懷裏啼哭嬰兒艱難的在雨中前跑,孩子啼哭不止,她嘴角流着血,臉上掛着未乾的淚,她撫摸着小皇子的臉微笑,躲藏在樹林深處。

    小皇子,不要哭,不要出聲,可憐的孩子。

    沈長清終是在刀鋒口下躲過一劫,她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死裏逃生,跑到一戶農家院,昏倒在水中。

    等她醒來的時候,聞見草藥的苦味兒,婦人正清洗着她的衣物,看見她醒了,婦人很高興將藥給她服下,那人便是蘇默。

    得知沈長清所帶孩子是容妃的皇子,蘇默惶恐不安,容妃臨終前託付沈長清一定要將皇子送到衛國彥氏那裏,只有彥氏才能保護孩子的命。

    沈長清將皇子託付蘇默,獨自一人離開,中途遇刺,被道士所救,在寺庵裏做了出家人。十多年後,她以爲這會成了過去,可沒想靜和氏從沒忘記對他們的追殺,她一路逃亡,上天垂憐,被晉王府的人收留,才得以保有這道不爲人知的遺詔。

    “上天垂憐,我活着回到武周,潛藏韓王府成了

    殺手,也因此一直調查母妃真正死因。”唐傲看着嶽凍陽及衆臣。

    昨日晚,他暗自見了冷邵玉,容妃之死,他耿耿於懷,一直認爲是冷邵玉生母左伊人所爲。但思前想後,只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於是他連夜出城,在城郊南下正見蘇默,蘇默稱,她等這一天很久了,也由此將當年之事全部告之。

    “這麼說,你就是容妃之子,先帝的大皇子”老臣們上前顫抖着手和脣齒。

    “是,我就是皇子,冷卓風。”

    話罷,衆臣皆跪,就連冷邵玉也不得不跪,見遺召如見先帝,而唐傲,也順理成章成了彼時武周的君主。

    臣子們痛哭流涕。“先帝啊,您在天之靈,終能安息。”

    “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不能有二君,晉王爺,大皇子,你們看,這事後”老臣們不免擔憂起來,這大皇子是先帝遺召所封不假,雖說理所當然,但這三十年來卻無任何功勳,即便此時即位,也怕是寡不敵衆。

    而這二十幾年,晉王所做歷歷在目,皆爲百姓朝臣楷模,爲君爲國操勞,軍功赫赫,免受衆人擁戴。

    假使大皇子登基稱帝,那麼晉王又會善罷甘休嗎

    冷邵玉撇了眼朝臣,他臉色冷漠,卻在唐傲身前緩放身段,躬身行禮。“臣。晉王冷邵玉,恭迎聖上爲君。”

    話一出口,無人再言其他,朝中衆臣皆俯首跪拜。“臣等恭迎聖上爲君,吾皇萬歲。”

    冷邵玉稱臣,誰還敢有二心,二十幾年,他爲武周,爲九州天下苦心勞逸,甚比君王做的還要多百倍千倍,卻終還是稱臣。

    他俯首行禮,隨即轉身走下高臺,離開大殿。莫雲,孟卓朗俯身,皆隨他離開。

    唐傲看着男人離去的背影兒,眼中閃過一抹頗深,他轉身說道“來人,將逆臣嶽凍陽押入大牢,明日午時,車裂之刑。”

    “是。”禁軍侍衛上前。

    老謀深算的嶽凍陽冷哼一聲,即便死到臨頭,仍舊老氣橫秋,他甩甩長袖,不用任何人押脅,昂首挺胸走出神武。

    “御林軍首領孫羽,禁軍副使,尚書大臣劉安克等人,死罪難免,帶下去”

    “是。”

    劉安克等人跪地求饒。“聖上,聖上饒命啊”卻也難逃得了一死。

    今日早朝,處斬大臣三十七人,擱職待辦流放三百五十二餘衆,但聖上並未將冷暮飛的人趕盡殺絕,也沒誅滅九族。

    新君將於兩日後正式登基,等皇城未央宮前的血流盡,長生刀便可永久的掛在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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