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真的喜歡她,宮以沫完全沒想過這個可能,誰會對養大自己的姐姐,如母親一樣的人抱有這樣的感情?又不是變態,而且在宮抉的認知裏,她是他的血親!這在古代可是大不違,所以她並不認爲宮抉會對她有什麼想法。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桌邊去提茶壺,馨兒見了,連忙收拾好形容過來提壺給她倒茶。

    宮抉心裏卻再一次翻天覆地起來,不同的是,之前是因爲絕望,這一次卻複雜的多,害怕,欣喜,酸澀,彷徨……

    他不知道該怎麼對皇姐說,昨晚那宮人對他下藥,他感覺到不對後,連忙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腦袋裏,想的全是她的身影!

    ……巧笑嫣然的,愁眉苦臉的,慵懶迷離的……還有……練武時她穿着自制的簡裝露出的雪白肌膚……嘟着嘴教育他時那嫣紅的嘴脣……他覺得他快瘋了,所以才泡在冷水裏一夜。

    卻不想,第二天還是心浮氣躁,人也在發燒,所以爲了集中注意力,才起手雕刻……但刻出來的竟然也是她的模樣!他又慌又驚又喜,恰巧十四皇子那麼一說,一下就戳中他的心事,而且還那樣惡意中傷她,他一時忍無可忍,才下了重手。

    見宮抉久久沒有回答,宮以沫有點奇怪的回頭,卻見宮抉突然神情變得委屈起來,睜着一雙冷清的墨玉眼問,“難道連皇姐也不信我,那木俑……原本也是想送給皇姐的。”

    他這麼一說,宮以沫就信了大半,也就沒再追問了,叫人傳膳,今天折騰了一天,她是又累又餓,腦子都轉不開了。

    而宮抉卻是忍着心裏的失落,暗暗的鬆了口氣。

    他不能說。

    他說了,不僅父皇會容不下她,世人也會用最惡意的態度去中傷她。

    這個時代對女人本就苛刻,除非,他有鎮壓一切輿論的力量……

    除非,他強大起來!

    這個念頭從未如此強烈!強烈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宮以沫……啊!宮以沫!

    *

    時光是把殺豬刀,兩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如今宮抉十一,宮以沫也十二歲了。

    要說這幾年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什麼,那必然就是朝陽公主如何受寵的事了!也不知爲什麼,皇帝突然對這位冷宮來的公主寵愛備至,就連太子,也遠有不及。

    她喜歡喫冷飲,太極殿一年四季小廚房都備着冰塊。

    她用不習慣恭桶,皇宮按照她給的圖紙大興土木的打通了下水道,並在宮內河那耗盡人力修了水塔和過濾網,從此每一座宮殿都有了“自來水”倒是給下人省了不少力氣。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不知不覺,她也做了不少好事。

    下水管道已經在京城內通行了,爲了乾淨,公主還倒騰出了“棉紙”這樣的東西,如廁專用,並接着改善了造紙術,極大的方便了學子的日常生活,更不要說活字印刷和硬筆這些東西。

    那小腦袋裏似乎有無盡的奇思妙想,也難怪皇帝這樣寵她,就連老百姓對她,也是感恩戴德的。

    昭陽殿偏殿。

    宮晟高坐在龍椅上,歪着身子聽臣下議事,這是類似書房一樣的地方,所以大家也不似在正殿那樣嚴謹,而他坐下,不是太子或重臣,而是一位公主,此時她同樣歪坐在軟椅上,動作與宮晟如出一撇。

    一國議政,怎麼能有女眷在場?不少老臣面露不滿,但是一些年輕的朝臣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甚至他們覺得,沒有直接帶公主上朝,已經是皇帝收斂的結果。

    此時他們將朝堂上無法解決的事情放到了昭陽殿來商議,算是加班了。

    宮以沫沒甚精神的打了個哈欠,引來一羣老臣怒目相對!

    如今他們正在討論西洲年年鬧旱的事,一時間毫無良策。

    西洲是盆地,因爲沒有水源,那裏的子民生活用水都很緊張,更不要說種植,有時天公不作美,再耐旱的植物都顆粒無收,所以三年有兩年需要皇帝救濟,算是老問題了。

    衆人說了許久,也沒有良策,有人眼睛一轉,瞟了宮抉一眼,沉聲道。

    “西洲土地貧瘠,百姓常年受風沙,乾旱,過得十分辛苦,如今是太平盛世,想必鎮西王也不需要那麼多兵馬,若十萬兵馬收回一半,想必朝廷的壓力會輕鬆很多。”

    宮抉聞言,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十一歲的他比起宮以沫也要高半個頭,眉眼冷俊,氣質清華,已然成長爲濁世佳公子了。但這兩年,他聽從宮以沫的話時時藏拙,給人的感覺是除了武藝,並無強處。

    而西周乾旱這個問題他之前就與皇姐提過,自從上一次太后大壽,他見過表哥之後,與鎮西王的聯繫便緊密起來,因爲西洲的地質問題,總有一天會有人用這個藉口來奪外公手裏的兵權,爲此他還擔憂過,但是皇姐聽了卻眼前一亮,直說是一個機會。

    想着宮抉不由去看那個昏昏欲睡的女孩,眉眼霎時溫柔了起來。

    這位老臣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年年要賑災,有沒有仗要打,人少一點肯定就輕鬆一些,所以有幾人也跟着附和。

    但是這只是治標而不治本,宮澈微微皺眉,總覺得此法有隱患,並不可行。

    這時左相上前一步道,“陛下,老臣認爲普大人言之有理,鎮西王鎮守西洲數年,面對西洲大旱卻束手無策,想必是年事已高,難以再擔此重任,也該回京養老了。”

    言語間,竟是將這個所有人都解決不了的難題,全推到鎮西王管轄無能的身上,叫他回京養老,說的好聽,在西洲,鎮西王實至名歸,若真來了京城,沒了兵權的鎮西王不過只是一閒散老翁罷了。到時候不說庇佑家族,不遭難都是好事了。

    皇帝知道這個道理,暫時也不想換人,又實在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不由低頭看向宮以沫。

    “皇兒,此事你怎麼看?”

    見皇帝去問公主對政事怎麼看,不少大臣面露不悅,但是之前已經有過幾次殺雞儆猴,如今也只是悶在心裏,不敢再說出來了。

    宮以沫原本快睡着了,聽到皇帝傳喚,她茫然的睜着眼睛,問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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