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寒有些奇怪地看着輕靈。他從來不認爲她是什麼僞善的人，她上次還告訴他，她們道人遵循的是“天道好輪迴”的人生信條，不至於隨便被人兩句話就忽悠好了。
果然，她很快就搖了搖頭，“我只說沒打算跟她死磕到底，但沒打算讓她絲毫代價都不付就原諒，即便是道歉，也得有點誠意是不你就替我買一雙鞋，讓她乾乾淨淨擦一雙就好”
輕靈伸出一根蔥白般細小的手指，眼神坦坦蕩蕩。即便這種要求在別人看來像是欺負弱小、仗勢欺人，可她也是問心無愧。
他真的是愛慘了她這種不在意別人眼光的樣子，他的女人，就該愛恨分明一點。
導購員聽到言輕靈這一番話，臉都白了。她以爲她剛剛那麼低三下四一求，正常女人都會心軟原諒。
可是她錯了，輕靈就不是一般女人。
那個導購員遵從她的要求，屈辱地跪着擦完一雙鞋子，然後交給了輕靈。只是在垂下的眸子裏，藏着深深的恨意。
“擦好了。”
輕靈接過這雙整家店裏最貴的鞋，終於感到心裏舒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變了，已經開始懂得報復別人對自己的不尊重。可她覺得，這種報復，比隱忍來的舒服。
慕容嫣看着言輕靈，嘴裏忍不住發出一聲嘲諷：“陸哥哥，你看到了嫂子她也不像你想的那麼善良，連一個打工的女孩子都欺負。”說完，她還故意露出上次被燙傷之後的疤痕給陸清寒看。
慕容楓對於妹妹這種明顯挑撥離間的行爲，除了覺得她愚蠢之外，找不出別的形容詞。一個眼刀狠狠瞪了她一眼，頷首對輕靈抱歉地說：“是我們的員工給你造成不愉快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處理。”
“哥”慕容嫣聽到哥哥的這一翻話，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
陸清寒幫言輕靈也就算了，怎麼連他也幫
輕靈接下來還有正事要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裏。禮貌地笑了笑，說：“解決了就算了，我還要找人，就不耽誤你們了。慕容先生，有時間再聊。”
說完，她拉着陸清寒就走出了店裏。只剩下慕容楓兩兄妹和那個滿腹怨恨的店員。
慕容楓的笑容在看不到輕靈和陸清寒的背影的那一刻，突然消失。
他緩慢回頭，看着那個導購員，一向溫潤的眼睛裏，忽然迸射出一抹讓人不寒而慄的兇狠：“你剛剛動了什麼手腳，別以爲我不知道。像你這麼惡毒的員工，我慕容集團是不敢留了。從明天起，給我消失在邊城”
“我，我什麼都沒做啊”女導購員慌張的否認，可是眼眶胡亂閃爍的瞳孔出賣了她。
“沒做的話，你心虛什麼”
慕容楓的眼神給人一種極大的心理壓迫感。他既沒有打人，也沒有罵人，但被他盯着就足夠心驚膽戰。
“我”女導購害怕
地低下頭，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我在她鞋裏藏了幾根針”女導購終於承認，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明明是在倉庫偷偷做的手腳，爲什麼大老闆還能夠看出來
“噗”慕容嫣破口笑出聲，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忍不住誇道：“你可真是壞呀。不過，壞得我喜歡”
只要是討厭那個言輕靈的人，她通通都喜歡
難得有這麼一個好人才，如果浪費了實在可惜，慕容嫣替女導購向哥哥求情道：“哥哥，我看現在像她這麼壞的人也少了，是個做大事的好胚子。要不，留着給我培養培養說不定對咱們辦那件事能起到作用呢”
“你想留就留着，但最好不要給我闖禍。要是耽誤了大事，上頭饒不了你”
慕容楓沉聲警告了兩句，冷眼撇了那女導購一眼，再不多說。
輕靈這頭手上提着那雙十幾二十萬的鞋子，走在商場的四樓，陸清寒陪在身側，兩個人一起繼續搜尋戴着墨鏡的人。然而找了一圈下來，直到到了八樓，卻始終一無所獲。中間他們不是沒有碰到戴墨鏡的人，但是都認錯了，弄得氣氛有些尷尬。
陸清寒站在八樓游泳館門口，問輕靈：“你的推算是不是出錯了還是那個羅盤失靈了”
輕靈困惑地搖搖頭，長長的睫毛垂下，在下眼瞼留下一片陰影。
羅盤就算不精準，但是偏差也不至於這麼大吧她眼底閃過一絲困惑，喃喃地說：“這下，我也不知道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隔壁的殺戮越來越殘忍，陸清寒有些着急，一掌拍在欄杆上，咬牙說道：“再不找出來，會失去越來越多的人命。到時候又不知道該上哪兒找它去”
“可是我一路從一樓上來，每一個帶墨鏡的人都去確認過了，根本沒有雙瞳。”
“那我們還是回去吧，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看能不能先想想辦法阻止公司那邊的情況。”
陸清寒現在不確定公司那邊怎麼樣了，實在不放心，只有黑鳳凰一個人守在那裏，他怕控不了場。
兩個人商量之下，決定先放棄這種無意義的尋找。跟着從游泳館出來地幾個帶着孩子的家長一起下了電梯。
電梯裏，那幾個孩子格外鬧騰，家長也在嘰嘰喳喳聊個不停。陸清寒不耐地皺了皺眉，把輕靈護在角落裏，幾次想要發飆都忍住了。
“哎呀，你這孩子的泳衣從哪買的呀看起來質量挺不錯。”
“是他爸爸幫他從國外買的，知道他最喜歡的運動就是游泳。看見這泳鏡了沒是前世界游泳冠軍戴過的他爸給他弄來之後一直都沒捨得脫下，走路都戴着。”
“現在的孩子呀，有一丁點兒愛好，咱們做家長的就恨不得幫他們規劃好以後幾十年的專業。我那老公也是，我女兒不過就是沒事喜歡哼哼歌，她就幫人家找了幾個聲樂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