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今天的大太陽,我一直沒精打采的躲在被子裏。直到無頭把我從被窩裏拎出來。
“祖宗,幾點了退了學就爲了睡覺啊你。”他那嗓門是一天比一天大,都快把我的天靈蓋兒吵翻了。
“有事就說嘛,你再怎麼大聲喊我也不會被你叫活過來的。”我懶懶的回道。
無頭扒了扒我衣服,看了一眼我裏面什麼也沒穿的身體。
我卻滿不在乎的笑道:“怎麼想換口味嚐嚐我啊哈哈哈”
他欲言又止,白了我一眼說:“趕緊起了,滴答血說中午一起喫飯,說點事情,快中元節了。”
“沒有好喫的我可不去。”
“側重點明明是在要說件事情上吧。”無頭有些生氣,轉身就走。
生什麼氣算了,他愛生就讓他生去吧。也許真的能生出來個什麼東西呢啊哈哈。
我下牀坐在地毯上,脫了衣服看着落地鏡裏面赤裸的我,全身上下佈滿了縫合的痕跡,歪七扭八的針腳,出現在身體的各個部位,紅色的棉線縫起殘肢,就像被玩膩扔掉的破布娃娃,針線活兒做得不好,但我超喜歡自己的樣子。
學着吊線木偶被操控的樣子,一卡一卡的舉起手,轉轉頭。
“哈哈哈哈,啦啦啦”被自己逗笑了,真是有趣極了。
我之前從二十九樓摔下去,腰被摔成了兩截,胳膊和腿也各掉了一隻,整個屍體摔得支離破碎。
醒的時候被無頭裝在編織袋子裏,往鬼樓搬我。
我拒絕了無頭要來幫忙恢復原身,只要了針和大量的紅色棉線,這具不會疼的屍體多好啊,就像個真人娃娃。
可是就因爲不會疼也不會死,錯過了多少美好的感受啊。
我穿針引線,動手縫合自己,原本就慘白的肌膚配上紅線簡直美妙的無與倫比,期間我還嫌不協調,在身上又多添了幾道傷口。
哦,差點忘了,要去喫飯了。
隨便找了條吊帶裙穿上就去了餐廳。
“都在啊,久等了”我笑着入了座,然後懶懶的歪在一邊。
滴答血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你最近心情很好”
“嗯,好極了。”
“是啊,看出來了。”滴答血好像也想對我說什麼,但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煙鬼猶豫了一下說:“小死屍你怎麼了”
我嚥了嘴裏的紅燒肉問她:“什麼叫我怎麼了,好得很呢。”
“可”
“啊對了,我還想問你,你上回擦了一次的黑色口紅,我看你也不擦了,還用麼”
煙鬼眨眨眼說:“不用了,玻璃說我不適合那個顏色,看着蔫壞蔫壞的。”
“啊哈,是嗎我倒覺得挺不錯的。”我說:“送我吧”
煙鬼說:“行啊,我還有黑色眼影,一套的,也給你吧。”
這麼好啊,我笑道:“恩哈哈,那多謝啦。”
“你們說夠了沒。”滴答血估計是喫飽了似的敲敲碗。
“您說。”我乖乖地低頭巴拉飯。
“他們都聽過很多遍了,主要是你要聽。”他對我說,他站起來:“各位,今夜就七月了。”
七月,陰氣大盛,孤魂野鬼,遍遊人間。
管我們什麼事,我們不也是鬼嗎難不成我們可以借這個機會讓世界人口變少一點嗎
想到這裏我便來了精神,坐好聽滴答血說。
“這一個月裏,人間的鬼會一下子增多,大多都是去見親人的,還有不少報仇,冥界也會加派人手管理。別的我不說什麼,就是希望你們別被捲進案子裏。”他特意走到我身後,一下子重重的拍在我肩上:“特別是這種愛湊熱鬧愛找事的。”
“有時間說我愛湊熱鬧愛找事,你怎麼不管管出了熱鬧的,和主動來找我事的”我掃落肩上滴答血的手,冷笑一聲說道。
“不是我鬼樓的人,我管不着。”滴答血揪住我頭髮,逼得我仰頭看他:“我不想去冥界撈人,太麻煩,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從今晚上開始,就不要出鬼樓了。”
他鬆了手站在我身後等我回話。
我慢條斯理的理着頭髮,說:“遵命,樓主。”
他冷哼一聲,走出了餐廳。
我拿起筷子,繼續喫我的飯,聽見骷髏說:“你們先喫着,我去看看他。”
“還沒啊。”
“喫這麼久了,還沒喫飽,去我屋喫零食吧。”
“啊,好。”
煙鬼叫了我一聲:“下回給你帶口紅和眼影,我們先走了。”
“嗯。”我點點頭。
人走的就剩我和無頭了,我不動聲色的喫着肉。想着還是我兒子好,怎麼都還是要陪着我的。
剛想同他說句話,就聽見“咣噹”一聲,他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我喫好了。”
然後就走了。
就這麼走了
呵呵呵,我看着空空的屋子,笑出了聲。真好啊,都不在,就我一個,好寂寞。
人類這種有獨立思想的動物啊,真可怕啊,不管是活着還是死了,都擺脫不了孤島和寂寞啊。曾經生而爲人,我好抱歉。
一邊笑着一邊不停的喫飯,沒有一絲絲味道的飯,但是骷髏做的就一定很好喫吧。
直到入了夜,直到我把整整一桌子的菜都喫光了,沒有東西可吃了。我失手打碎了一隻碗,卻發現那碎片長得喜人。
拿着碎片走回我的房間,鋒利的瓷邊劃在身上,一下兩下,我腐臭的血流了一身。
跌跌撞撞的推開門,躺在牀上,這感覺好舒服,讓血流乾吧,讓我睡去吧,又累又痛苦的生活從此消失不見吧。
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我卻一點都不怕,迎接我的是永遠的消沉纔好呢。
“你幹什麼了”有什麼人把我抱起摟在懷裏,舉着我流血的手腕大聲質問我質問我。
“你是不是以爲真的不會死啊”他說。
我又笑了,說:“真的還會再死一次嗎”
“迎接你的不是死,是永生永生的折磨”無頭對着我的耳朵喊道。
“就流了點血而已。”我推開無頭,嫌他吵:“你看滴答血剝皮,你斷頭,骷髏遭剮,不都沒事的嗎。”說着就又把傷口撕的更大了,發黑的腐血噁心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眼前又是一陣陣的發黑。
無頭掰着我的手,把不停發瘋的我摁在牀上。
“死屍,你聽好了,不管你遇到什麼事情想不開,都不能這麼傷害自己。”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無頭。”我覺得他表情豐富,掙扎着要起來。
無頭一下又把我摁了回去,咬牙切齒的說:“這是心疼又生氣,恨不得掐死你的表情。”
我就被他這麼壓在牀上,這表情我受用得很,如果接下做些有趣的事情,我想我會很樂意。
“無頭,你說我好看嗎”我變了變眼神,有心想誘惑他。
“別的不說,我閨女還是最好看的。”他直了直眼,僵硬了身子:“你想幹什麼你知道我的。”
“我當然知道,就算你想我也不同意的,你先放開我。”
無頭馬上坐直了身子說:“你要是個男人,我估計就上了你了,可惜啊你個死女人。”
“我還得感激你的性取向唄。”我側躺着支起身子。
“你怎麼了,突然就發起情來了。”
“沒什麼,就是屍體當久了,忽然想做些人類的事情,可無奈沒有感覺啊。”我說。
無頭看了看我說:“現在是七月,我們的月份,你想要的不是沒有可能。”
“真的”
“嗯,你不許瞎搞啊”
我有些心急:“你快說”
“喝下屍油,在七月裏,那些沒有實體的鬼能讓人類看見,而像咱這種有身體的鬼,就會短暫的化身爲人,你想做這種事情的話,屍油就像春藥一樣。”
“這個就是屍油”我看着我剛從無頭的上衣口袋順出來的小瓶子。
無頭摸摸口袋,大驚:“你什麼時候偷走的”
“就剛剛啊,你同我說這些,難道不是特意要給我屍油的嗎”說着擰開蓋子不等無頭說話就全部倒進嘴裏。
“誒,別啊”無頭趕快搶過瓶子,可還是晚了一步。
“你喝的太多了你你感覺怎麼樣”
身體一點點變的滾燙起來,久違的溫度。
“很好啊,嘶,疼”剛不在乎撕開的傷口現在居然很疼,可我真的很高興。
“哈哈哈。”好熱啊,有點暈。
春藥那要趕快找人解藥啊。
“小死屍,你沒事吧。”
“我好熱啊,嗯”不對,眼前的人不該是無頭,不應該是他。
誰是誰好想他啊對,趙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