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一大兩小三盞花燈交到柳絲絲的手上。
“這是你爹連夜趕製出來的花燈,我又緊着交給你你哥他他那人做事沒有過分寸,你做妹妹的,就別和他一般計較了”
“娘您說什麼呢”
不等姚氏說完,柳絲絲就怒氣衝衝的站起身
“娘這話要是旁人說起,我柳絲絲聽過便算了,可是唯獨您說,我接受不了這世界上有他這樣賣妹求容的大哥嗎賣了大姐爲他娶妻,賣了二姐爲他生子,賣了我爲了他自己享樂。在他的眼裏,還有一絲半點的親情可言嗎”
柳絲絲憤怒的指責的話,讓姚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的眼淚說下就下來了,有急忙背轉身,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話語裏滿是痛心:“絲兒呀這兄妹打斷骨頭還連着筋。你們再怎麼說也是兄妹你大哥再是不好,他也是你的大哥再說了,你現在的日子不是越過越紅火了嗎說來這一切,不也是你大哥的功勞”
“什麼我大哥的功勞要是他把我害得死去活來也算功勞的話,那他的功勞還真是大大滴”
柳絲絲憤怒不已,淚水也忍不住迷了雙眼。
想起原身屈死在自己的兄長手中,而眼前這所謂的孃親卻絲毫不知,何其可悲何其可憐何其可嘆
“你這般縱容他,你以爲你是在寵着他嗎你錯了你這是在害他你知道嗎你知道什麼叫溺殺嗎你現在在做的,就是溺殺把他寵着慣着,寵得無法無天,慣得都爬到了你們兩老的頭上拉屎,溺愛得他已經變成了”
“別說了你別說了我讓你不要說了”
姚氏突然尖叫起來,一擡頭,“啪”的一聲,甩了柳絲絲一個耳光
“我不准你這麼說他”姚氏衝着她吼了一句
這一個耳光雖然不重,打在臉上卻依然火辣辣的疼
一下子就將她打蒙在當場。
她捂住臉,一雙眼瞪得溜圓
許久也反應不過來,她,她居然打了她
姚氏也慢慢恢復了神志,蒙在了當場
她擡起手,看着自己揮出巴掌得手,慢慢的收了回來,用另一隻手握住,渾身都在發抖。
一張慘白的嘴脣抖動了老半天,也沒有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絲兒,娘不是故意的”
柳絲絲並沒有說話,那瞪得溜圓的眼睛裏佈滿不可置信的驚訝
這是她記憶以來第一次被人打耳光,可是偏偏打自己耳光之人還是自己的親孃,被打的原因還如此可笑
想着,想着,她就真的“嗤嗤”的笑了起來,慢慢的越笑越大聲。
只是笑聲裏的悲慼,卻讓聽得人也莫名的心酸,眼底一陣乾澀。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廚房的門口,狄燁磊高大而健碩的身影出現,兩步一晃,他就來到了柳絲絲的身邊,身體將柳絲絲擋去了大半。
小心翼翼的摟住柳絲絲,狄燁磊焦急的伸出手,想要看清她捂住的臉頰,嘴裏也不住誘哄着。
柳絲絲搖搖頭,一把將他推開
突然鬆開捂住臉的右手,忍不住衝着姚氏怒吼。
“你既然這般護着他,那你幹嘛還來這裏爲什麼不在生下我時就直接掐死我,還要把我養大做什麼我不過是被你們賣掉的女兒,早就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柳絲絲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你就去寵着你的寶貝兒子,看他將來會怎麼對你吧我柳絲絲等着,等着看你將來連立錐之地皆無的那一天”
姚氏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卻勉強忍住沒有哭出來:“絲兒,我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剛纔只是太激動了。你不該說你哥”
“這裏沒有絲兒,只有無父無母的柳絲絲。這位夫人你認錯了人”柳絲絲連聲冷哼。
說話間,柳絲絲兩步上前,直接掀開了門簾子,把頭偏在了一邊。
“走你走,走得遠遠的從我柳絲絲被賣掉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你切莫亂認親戚”
姚氏的身體渾身又是一抖,勉強在身上摸索了一圈兒。
似乎想要摸出什麼,最後卻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摸出來。
狄老漢和幾個孩子也陸續出現在廚房門口,瞅眼瞧着裏面的動靜。
狄燁磊也站在原處,高大的身影給人強烈的壓迫感,幾乎讓人無法喘過氣來,銳利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緊緊盯着姚氏不放。
姚氏終究什麼也沒有說,沉默的低下身,拿起屋角的蓑衣披上,再戴上了斗笠,這才一步一挨的朝着門口走去。
路過柳絲絲身邊時,她的身形頓了頓,低聲說道。
“絲兒你相信娘,娘也沒有想到會弄成這樣子,娘不是成心要打你的”
“我沒有娘我的娘早就死了”
柳絲絲冷漠的掉轉頭,看向另外一邊,嘴裏陳訴着事實。
原本就淡薄的親情,隨着她的這一巴掌,也打得消散得差不多了。
姚氏的嘴裏低低地嗚咽一聲,捂着嘴巴哭着鑽出了廚房,她再也沒有臉在此地呆下去了
“慢着”
身後傳來柳絲絲冷漠的呼喊。
姚氏驚喜的轉頭:“絲兒你原諒娘了”
“呵呵柳夫人您嚴重了,我怎麼敢當得起原諒二字我只是想提醒柳夫人,您別忘記了,把您帶來的東西拿走我柳絲絲家裏雖然窮,卻不會窮得連幾盞花燈也買不起”
柳絲絲的話人姚氏臉上的喜悅很快消失了,最後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不用了,你你要是不喜歡,直接丟了就是”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等等柳夫人,就算是施捨,也得看被施捨的對象想不想要纔對,這位夫人,這花燈您拿好,您怎麼拿來的,就請您再怎麼原樣拿回去吧”
說完,她不顧姚氏的拒絕,強勢將那三盞花燈塞回對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