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管家看着已經醉成一灘爛泥的顧長風,跟這酒吧裏來尋歡作樂的人有什麼區別還什麼天之驕子,什麼久經歷練才成大器的鬼才,簡直就是廢柴
“顧少爺,酒您喝夠了沒有”柳管家微微欠身,彬彬有禮地說道。
顧長風擡眸冷笑:“老頭兒心情不錯吧居然還能騰出手來管我這個醉漢”
柳管家不動聲色,他知道顧長風在想什麼。熟悉顧家情況的人都道,顧長風與顧老爺子之間的關係極差。
先前顧家遭遇危機,顧長風雖然出手幫忙卻也奪了顧老爺子的權,看着這位昔日裏風光無限、呼風喚雨的顧老爺子失勢,不少人也是在心中抱不平。現在顧長風的母親去世了,顧長風也垮了,這就是他們絕地反擊的好機會啊。
顧長風心裏明白,他也不在乎,現在只要將蔣家弄倒之後,他就是流落街頭也無所謂。
柳管家沒有表態,看如今顧長風的樣子,一味的苦口婆心怕是沒什麼用了。
“給我打”柳管家緩緩開口,目光裏不帶有絲毫的感情,他帶來的打手彼此相視一眼,都有些猶豫。
倒也不是怕打顧家這位少爺,就是怕怒了,反擊起來,遭殃的還是他們啊。
不過柳管家開口了,他們勢必是要遵從的,四名黑衣勁裝的保鏢圍着顧長風就開始羣毆的模式。
說起來場面有些搞笑,羣毆這種事情大家都見過,不過看着顧家的大少爺,被四個身手遠遠不如他的人圍毆,完全動彈不得。還有那個人,打一下彼此看一眼,好像在相互鼓勵
“把今晚喝的髒東西都打出來爲止”柳管家再次發話,依舊是沒有動用太多的感情,可這一句話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就算四人不敢太動力氣,可到底有柳管家看着,幾個人都是用了力氣,最多避開了要害而已。
昔日顧長風冷漠地指點江山,如今卻跪在地上,滿臉都是血跡,疼痛讓他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怎麼,顧少真的不打算還手了”柳管家又是一句,可這句語氣裏暗含地卻是對這個男人無限的惋惜。
顧長風張嘴,隨之便咳出了血,這一幕真是無比的悽慘。就算是被逼成了這個樣子,他都沒有一絲對抗的能力。
對於柳管家來說這個人是廢了。
不久,唐雲深也出現在了酒吧,只是這次他站在了柳管家,皺着眉頭看着顧長風,神情複雜:“柳管家,真的要這樣嗎”
柳管家搖頭嘆氣:“老爺發話了,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把自己收拾乾淨,明天早上去找他,你會知道你想知道的。如果還想這樣頹廢下去,那就趕快尋個方法,自己了斷吧。”
顧老爺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狠絕,就算對親人也是一樣,直接對顧長風下了誅殺令。
顧長風眉心微動,額頭上的血水一直在往下流,他只能勉強睜開眼睛,聲音冷淡地問道:“他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開玩笑嗎”
“你不想知道自己當年爲什麼會被人拐賣嗎不想知道自己怎麼會被就出來嗎”柳管家沉聲道,兩個問題都戳到了顧長風的心坎上。
之後他轉身離開,留下一句:“你的父親明天也會來。”
等柳管家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門口,顧長風才艱難地伸出手,扶着椅子想要站起來。唐雲深立即走到他身邊,攙扶着他。
“唐雲深,你隱藏的很好啊,從什麼時候開始跟那個老頭兒聯合起來算計我的”顧長風冷笑道。
唐雲深眸光變得深沉,嚴肅道:“我確實私下聯繫了顧老,但絕對沒有背叛你。”
好話誰都會說,顧長風只是冷哼了一聲,他現在也沒有心情跟唐雲深計較。既然柳管家把話說出來了,他倒真的很好奇那個老頭會說些什麼。
顧長風回來了。
回顧家之前,顧長風特意去沖洗了一下,又找醫生包紮了一下傷口。可醫生只能醫身,不能醫心。
第二天一大早,唐雲深就負責開車把他帶到顧家,顧長風臉上還有明顯的傷痕,眼神空洞無物。
這個季節清晨的陽光沒有一絲暖意,顧老爺子習慣早上坐在院子裏喝杯清茶,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今天身邊多了一個人,一個許久都不歸家的“浪子”顧鳴鶴。
顧長風走進顧宅,坐在圓桌前,三個人都面無表情。話說老中青三代人坐在一起的場面還真是難得,不過這一家子的基因都很可怕,一向都是不動聲色。
三人靜坐了好一會兒,最後當然是顧老爺子先發話:“我顧某人曾經在黑道、白道都混的風生水起,親手創立了一個商業帝國,現在卻要毀在孫子這一輩。”
顧長風譏誚道:“您給自己失敗找的理由,倒是很完美。”
在顧長風看來,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出手相助,顧氏集團早就完蛋了。事實證明,現在人玩兒的一些套路,顧老爺子已經玩兒不順了。
一如既往,顧老爺子並沒有被這樣無禮的話激怒,反問顧長風:“那你現在是不是也藉着那個女人的死找理由”
顧長風怒,他不想爲自己找任何理由,因爲從一開始他努力的所有原因都是替母親復仇,弄垮蔣家,成爲顧家真正意義上的掌權者。如今母親去世,一切於他而言,毫無意義,可這個老頭依舊稱呼“那個女人”,言語里根本就沒有一絲尊敬。
“你想要得到顧家,現在已經到手了,然後呢”顧老爺子繼續問道。
“你應該慶幸我現在並不想與你爲敵。”顧長風冷聲道,沉寂的眸光裏泛起一絲寒意。
終於這個男人還是被顧老激怒了,稍稍有了些鬥志,可這點火候根本不足以讓他的三魂六魄回來。
“顧鳴鶴,你不打算對這個兒子說些什麼嗎這個一直尊敬他的母親,把他母親的話奉爲聖旨的兒子”顧老繼而將目標轉向到了顧鳴鶴身上。
早已經誓言老死不相往來的顧老與顧鳴鶴父子二人,現在能夠平靜地坐在一張桌子上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有什麼可說的呢
顧鳴鶴拿起面前的茶杯,輕飲了一口,沉聲道:“一定要這樣嗎這樣對您有什麼好處嗎”
顧老也飲茶,然後大笑,花白的鬍子亂顫,就像是個亂世梟雄一樣,狂傲不羈。這時候顧長風也總算能知道,自己身上那股桀驁不馴的脾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了。
一半是顧老心狠手辣的孤傲,一半是顧鳴鶴寧死不屈的執念。
“對我確實是沒有什麼好處。”顧老大笑完之後聲音又變得慢慢悠悠,手指婆娑着古舊的茶杯:“可是,我最看不慣的就是有人到死還帶着虛僞的面具欺騙別人,所以是一定要揭穿的。”
顧長風心驚,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顧老想要揭開的事情一定與他所有的認知相悖,換言之,他的世界會會比現在還要混亂,天翻地覆也不止。
顧鳴鶴神色依舊平淡,也許這樣的事情他早就料到了。當初即便是撞南牆也不回的那股倔脾氣,終究還是會有報應的。
“老頭兒,你不知道什麼叫死者爲大嗎如果你敢”顧長風衝着顧老便是一陣怒吼,因爲酗酒、熬夜,他的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現在看上去,竟有些恐怖。
“蔣夢瑤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顧長風驚,他轉頭看向顧鳴鶴,這樣的話竟然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顧長風知道他這些年從來沒有跟顧家聯繫過,還派自己最信任的柳懷玉去尋找母親,心中一定還是有幾分眷戀的,如今竟然也能風輕雲淡的說出這樣“詆譭”的話。
“我知道,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那一瞬間,顧鳴鶴真的如鯁在喉。
這個看起來還身輕體健的中年男子,彷彿在那一瞬間蒼老了很多,語氣裏竟然有種悲愴。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跟蔣老太太的計劃之中,包括後來你被人販子拐賣,被賣到了一個殺手組織,被送到美國地下打黑拳,這些都是都是她她們的計劃”顧鳴鶴的聲音有些激動,這樣的祕密他真想帶到墳墓裏去,可是現實並沒有放過他。
別人以爲顧鳴鶴是爲愛瀟灑了一回,在感情上他是個贏家,可實際上,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輸了所有,最後連兒子也成爲了別人的復仇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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