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韓東跟夏明明邊走邊聊往家中走去。
話題無非還是剛纔喫飯期間發生的事,以及後續準備要做的。
例如明天她準備親自去趟派出所,盯一下案子進度。
她現在也想明白了,不管佟麗嘴上說的多可憐,也不可能再心軟,有放她一馬的念頭。
正如姐夫說的那樣,這是自己巧合躲過了一截。要躲不過去,她最大可能是事業,前程,生命,全部都被毀滅。
與之相比,兇手付出坐牢的代價並不大。
幾年而已,權當給她一個教訓。
想通這個,最後的心理負擔也沒了,夏明明言辭不覺輕快起來。
說着一些工作上發生的趣事兒,咯咯笑聲不斷響徹在夜色中,慢慢飄遠。
韓東在之前應該說沒跟小姨子正兒八經的接觸過。
但從醫院裏到現在,他現在和夏明明在一塊最大的感覺就是輕鬆。
以行觀人。
夏明明說話的角度,方式,正如她名字一般,明明白白,坦坦蕩蕩。
笑就笑的忘形,脾氣來也來的猛烈,簡單純粹。
是真正的純粹,韓東相信她的心裏肯定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否則,帶不出如此清澈見底的氣質。
快到門口之時,他如有所覺的轉頭看了一眼。
是夏夢的車子出現在了後方。
她今天下班夠早的。
韓東視線不經意掠過,便拿鑰匙打開了門。
夏夢開車轉彎的動作因而停頓了下,她隔着車窗聽到了妹妹的笑聲。
如此敞開的相處方式,讓她稍稍失措。
她太瞭解自己妹妹,非在家人跟一些極親密的朋友面前,絕不至於如此忘乎所以。
兩人關係什麼時間如此好了
彆扭着,停車後進了客廳。
韓東不在,就妹妹盤膝坐在沙發上在客廳陪着老媽看電視。一部極瑪麗蘇的古言劇,倆人討論的熱熱鬧鬧。
“小夢,下班了啊”
龔秋玲招呼了一聲。
夏夢微點頭,換鞋,拿過包就往樓上走。
上了兩三個臺階,她還是忍不住道:“明明,你過來一下。”
夏明明穿上拖鞋:“乍了”
夏夢有話要說,可看着她眼睛,頓覺說不出口。
勉強笑笑:“沒事,瞧我這陣子記性。想說什麼來着,給忘了。”
“毛病。”
夏明明翻個白眼,沒好氣瞥了姐姐一眼。
臥室裏,韓東身上傷勢未愈,連澡也沒辦法洗。只簡單刷了牙後,便點了支菸,坐在牀頭拿紙筆寫寫畫畫。
他習慣記錄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長年累月的,日記本也不知道寫滿了幾個。
每次無聊之時翻動珍藏的那些日記本,一幕幕往事也就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眼前,感覺十分奇妙。
退伍後,早就沒怎麼寫過這個。
今天之所以想起來,是因爲他背上的傷勢讓他許多事情都做不成,太過於無聊。
如看書,固定養成的姿勢是靠在牀頭,隨便翻動。如今連睡覺都只能趴着睡,更別提靠了。
韓東唰的一下蓋上筆記本,隨手塞進了牀頭抽屜。
是夏夢,還沒來得及換下工裝的夏夢走進了他臥室。
“你怎麼來了”
韓東問了句,拿鑰匙隨手把抽屜上了鎖。
夏夢不答,好奇道:“你裏面都放的什麼,神神祕祕的。”
“一些小玩意,你不會感興趣的。”
“給我看看唄。”
夏夢強勢的伸手去拿韓東放在桌上的鑰匙。
韓東反應當然比她快,可實料不到她如此突然,等回神伸手搶先去拿,手心恰蓋在了夏夢手面之上。
溫熱細膩的觸感,如有電流通過手掌流到了心臟。
女人的手,實在是太過於神奇。
他想也想象不出,撰上去怎會如此舒服,像抓着一團溫水,柔弱無骨。
夏夢也是一定,隨即抽出手來。
“這麼緊張幹嘛,難不成抽屜裏面的東西不能見人”
韓東忙把鑰匙塞進了另一個抽屜:“這是隱私,我要看你的櫃,你肯麼”
“沒關係啊,你儘管看。”
“到底什麼事”韓東說不贏她,收了心思追問。
“來提醒你別忘了擦藥。還有,估計你自己不怎麼方便,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韓東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女人今天竟然如此好心。
他警惕道:“你打什麼主意。”
夏夢臉一沉:“若不是看你救了明明,我才懶得理。藥呢”
韓東看她來真的,倒老老實實的把藥從書架拿來遞給了她,自己則順着趴在了牀上。
窸窸窣窣的動靜中,熟悉的溫軟落在了他背上。
力道不輕不重,略生澀的在他肌膚上游走塗抹。
挺沒出息的,韓東因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忽覺人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彈。
偶有力道不均帶來的疼痛,卻及不上身邊的香水味來的猛烈。
他微閉上了眼睛,平時冷冷清清的臥室因爲一個女人,而顯得溫馨十分,這種感覺擋也擋不住。
夏夢其實有點潔癖,手上真正沾到油膩膩的藥膏之時,渾身才起了雞皮疙瘩。
可自告奮勇的來做這份平時護士做的工作,她哪好立刻就走人。
抹着抹着,手指劃過了韓東背上的紋身。
粗糙到極點的肌膚周圍,大大小小的傷疤多不勝數,很難想象,這人到底經歷過什麼。
他應該也挺不容易的吧,這些傷疤豈不都是拿命去換來的。
據說當初在國外的維和部隊呆過該是怎樣的環境。
她近期專門研究過維和這份工作,殘酷的讓人頭皮發麻。
“韓東,跟我講一講你以前的事唄”
問了一句,得到的迴應是韓東輕微的呼吸聲。
他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如此輕易就睡着了。
手間動作停住,夏夢盯住了韓東側臉。
因爲在醫院幾天,也可能因爲虛弱,臉色多了些病態般的蒼白。可側面看去,鼻樑,嘴脣,立體的如同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