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御天失笑幾聲。
林軼瑾在旁很沉默,彷彿在沉思什麼事情,連權御天來了他也沒擡頭看一眼。
“林美人想什麼呢。”權御天和jh很熟悉,跟林軼瑾也是見過一兩次,因爲長得很俊美又很有女人緣,從此外界綽號爲美人。
林軼瑾反映過來,扯出一笑,權御天也不逼他,三人笑着談事情。
海月灣。
傍晚時候,程明谷坐在海月灣附近的冰邊,一個人吹着風。
“原來你在這,”程月馨坐了下來,“找你半天呢。”
程明谷笑了笑,沒有說話。
“還恨我嗎?”
程明谷輕微的搖搖頭,程月馨嘆息一聲:“這四年來我很內疚,真的。”
“都過去了。”程明谷顯然不想聽這些,微微一笑,她最近經常發呆,卻不知道爲什麼發呆,是因爲那天六叔的話,或是因爲家人的關係?
“明谷……”程月馨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想到自己求她的那種殘忍畫面就忍不住怪自己。
“姐姐,”突然叫出姐姐,讓程月馨一愣,程明谷自顧自說道,“你知道嗎,我剛出獄那天六叔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程月馨驀然一怔,六叔當年是知道那些事的,難道已經告訴了明谷?
“告訴我你們愛我。”程明谷回過頭朝她一笑,可能六叔是嚇唬自己的把?他說的那麼風輕雲淡彷彿沒什麼,儘管媽媽打不是很愛她,她依然相信他們是血濃於水的家人。
程月馨鬆了一口氣,也笑着擰了擰她的鼻子,轉移話題:“怎麼不想當明星呢?”
“我的身份怎麼能當呢,大明星多好,光鮮亮麗。”程明谷苦澀一笑,臉色沒有多大的變化,這話無非是讓程月馨心中起了一個疙瘩。
是啊,是她害了妹妹,害了妹妹做什麼事情都怕擡不起頭,明明天上掉了餡餅,她卻不能接,只能躲。
人紅是非多,她恐怕也知道若是自己當上明星,有前科的事恐怕也會被抖出來。
那又何必呢,她平平淡淡就好。
程明谷意識到自己的話讓姐姐沉默,馬上改口:“我,我不是那意思,姐姐別多想了。”
“傻妹妹。”程月馨低頭一笑,聲音有些哽咽。
程明谷聽着她叫自己,沒有說話。
“不要總裝自己不在乎,姐姐知道你很委屈,真……真對不起你……”程月馨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吸了吸鼻子握住程明谷的手,後者微微一動,本想抽出手,卻不知爲何沒有反抗。
恐怕這就是親人的特權把,無論他們在你的心口上插了多少刀,你依然無法狠心傷害他們。
“沒事,我還年輕,才十八呢。”程明谷笑得很勉強,餘暉灑在她的臉上盡是蒼白。
“妹妹……”程月馨怔怔的凝視着她,是自己害得她不能擁有童真,全是她的錯。
程明谷很體貼道:“沒關係,四年青春換你一輩子的牢獄也值了。”
聽到這話,一向哽咽的程月馨像孩子一樣大哭,伏在程明谷的肩上捂着臉不停的抽泣。
當初的程月馨也是天真,絲毫沒想過光鮮亮麗的娛樂圈竟是如此骯髒。
一個“好心”而半紫不紅的女藝人帶她去了酒吧,告訴她只有這樣才能爬得比別人高,除了捷徑,否則你想在娛樂圈立足,簡直要打滾數年不止。
她誤以爲只是陪大老闆喫飯喝酒,也沒多忌諱,當時被一位投資商相中,挑逗般對她道:“月馨,等下跟我回賓館把,我投資的某個片子很適合你。”
程月馨一聽以爲自己有機會,就怪自己太天真,沒聽出人家的意思,權着自己即將紅了的心情踏進賓館。
一進賓館竟然發現投資商朝自己撲來,撕扯着她的衣服,程月馨慌了,見牀頭有菸灰缸,毫不猶豫的拿起,狠狠砸了下去……
剛砸完人,見投資商倒了下,程月馨崩潰般的哭了,連去試探別人鼻息的勇氣都沒有,急忙穿好衣服回去告訴爸媽,恰巧明谷正在做作業,程媽見狀,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去受苦?何況是已經在娛樂圈的藝人,若是坐牢多損面子?
終於,程爸程媽的要挾下,程月馨的哀求下,程明谷反擊了,卻意外打傷了父親。
警方來時還表揚了程媽,認爲是他們抓獲、大義滅親這個“謀殺”大老闆還差點殺了父親的程明谷,後者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坐了四年牢。投資商當時只是昏迷,卻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程媽當時就對外說是程明谷嫉妒程月馨在娛樂圈混的地位,所以才殺了和月馨談工作的大老闆,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讓程明谷活在永遠的黑暗之中。
程明谷也未狡辯一句,她不指望自己能反抗起他們,只是她苦笑,苦笑這個社會怎麼如此之愚蠢。
她十八歲殺人,她十八歲出獄。
“都怪我……”程月馨哭着道,程明谷苦笑,沒有說話。
“肚子餓嗎?”程月馨擡起頭,儘管哭成了花貓卻依然美豔動人,程明谷心中暗想,如果當藝人的她,她有這樣的運氣嗎?她可以這樣美嗎?她可以拍電視劇嗎?
“挺餓的。”
“我去買奶茶,在這等我。”程月馨起身擦了擦臉蛋。
程明谷點了點頭,坐在石椅上面對着冰水,深呼吸一口氣擦掉眼眸中的晶瑩。
唯那個角色的認真,只不過是她覺得她和唯很相似,同樣渴望着關權渴望着被愛,纔會如此貼進這個角色彷彿二者合爲一體。
“坐過牢的人會有什麼運氣。”程明谷喃喃自語,苦澀的扯出一笑。
她就這樣呆呆的坐在石椅上等着程月馨,後者很快回來,手上拿着兩杯奶茶,分別是牛奶和巧克力,兩個巧克力蛋糕,她記得,她記得自己的妹妹愛喫這些。
“都是你愛的口味,選選把。”程月馨坐下,把食物放在她面前。
程明谷拿過巧克力奶茶和蛋糕,咬下蛋糕那一瞬間眼淚滑了下來。
她不想哭。
程月馨沒有注意到,程明谷偷偷擦掉眼淚,笑着吃麪包。
“我不在的四年,你和媽媽還好嗎?”
“挺好的,媽媽其實就是刻薄了一點,你也別怪她。”程月馨頓了頓道,“她這個人你也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