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有關殿下想要殺死雲千西腹中孩子的事情已經傳遍全族,沒有人懷疑雲千西腹中的孩子不是殿下的,所有人擔心的都是如今被邪氣附體的殿下,很有可能做出斬斷龍族王族血脈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他此次前來王后殿,也正是爲此事,只是現下見他們二人如此和樂地坐在一起,殿下甚至貼心地喂雲千西喝粥,青龍又不想破壞此刻他們之間寧靜的氣氛。

    “你來有事”玄冥站在門口,低聲問青龍。

    青龍點頭,將這一夜傳開的事情告訴玄冥,雲千西腹中有龍子,這是誰都感到慶幸的事,龍子事大,殿下如今邪氣附體,全族自然是要保護龍子的。

    “這件事情是主上要求傳出去的。”玄冥解釋,“殿下要主上拿掉腹中的孩子,主上不肯,不得已纔將這件事情傳了出去,希望龍族中人能站在主上的立場,保護她腹中的孩子。”

    “殿下已經爲龍後鋪了路。”青龍說。

    “嗯”玄冥不解。

    “殿下昨晚召集全族重量人物,宣告從此龍族由王后掌權,他不再擁有實權,殿下也是管不住他身體裏的惡魔,纔會出此下策,除了將邪物徹底斬殺,這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可是也只能與邪物周旋。”玄冥接話道。

    青龍點頭,的確如此,在十五之前,他們除了周旋,是別無他法的。

    他們的對話白淵和雲千西自然聽見了,白淵聞言只是微微一笑,雲千西沒說什麼,只是低頭安靜地喝粥,並不打算解釋,也不需要解釋。

    “你倒是信我。”等玄冥將準備好的白粥喝完,雲千西用手巾擦了擦嘴,才悠悠地說道,“將族中所有權力交給我,就不擔心我會擾亂整個龍族”

    “我爲什麼要擔心這種問題,你是我的妻子,倘若我連你都信不過,那隻能說明我的存在是失敗的,我們不過是有共同的問題要面對,但這種問題不是我與你的問題,而是我們與敵人的問題。”白淵輕輕摩擦着她的掌心,“只要你不手軟,沒有什麼問題能難得到我們。”

    雲千西的指尖輕輕一顫,白淵握得更緊,他眼裏的妖紅忽地忽閃忽滅,看得雲千西心驚肉跳,他握住她的手也越來越緊,捏得雲千西五指生疼。

    “白淵”雲千西低聲喚他的名字。

    意識混沌,在白淵的大腦中,雲千西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朦朧之中,好像有無數的回聲在迴盪,一遍又一遍。

    雲千西捧住他的臉,看進他的眼睛,低低道:“白淵,你看着我。”

    他徐徐擡頭,雲千西金色的瞳眸映入他的眼底,波光盈盈,暗藏無限深情。

    “白淵,我在你身邊,你看着我。”雲千西低聲說。

    渙散的神智逐漸回籠,白淵看着雲千西蒼白的面容,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將她摟進懷裏,他的下巴支在她的肩窩裏,冗長地呼吸着,心裏的恐懼逐漸消散。

    “剛剛,我以爲我回不來了。”他嗓音喑啞,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頸脖處,胸膛劇烈地起伏着,環在雲千西腰間的手扣得很緊,“我以爲我又會被拉進黑暗的漩渦裏,幸好有你。”

    雲千西沉沉地閉了閉眼睛,她臉上的血色恢復了些,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在白淵的懷裏。

    剛剛她的確被嚇到了,幸而她喚回了他的神智,她不想看見那個被惡念操縱的白淵。

    “幸好你沒有遠去。”雲千西啞聲說,幸好他還在自己的懷裏,幸好他愛她,因爲愛她,他才能在她的眼中找到抵抗邪氣肆掠的力量。

    他們都是被上帝操縱的人,他們不想順應命運,只能頑強抵抗。

    在門外將所有的一切看進眼底的青龍和玄冥,紛紛鬆了一口氣,每一次抵抗都是一場大戰,不是白淵一個人的大戰,而是全族所有人與邪物的大戰。

    青龍左手撐在門框上,對站在他身邊的人說道:“玄冥,玄武讓我轉告你,今夜他在龍王殿之頂等你,希望你不要讓他等太久。”

    玄冥微有驚訝,“那你告訴他,我是不會去的。”

    青龍搖頭道:“他同殿下一樣,都等了千年,殿下與凰女波折重重,最後還是走到一起,難道你就不能給玄武一個機會嗎你對他明明也不是全無感情,爲何卻要死死不從”

    “我有朱雀。”玄冥拿朱雀當擋箭牌。

    青龍嗤笑了聲:“朱雀和你明明就在做戲,當真以爲我們看不出來嗎”

    “你”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彆扭什麼,兩位主子都不管你們的事,爲什麼你就是不肯對玄武敞開心扉,你們明明可以順理成章在一起,成就一樁美事,不像我與朱雀,我等候他千年,他卻轉眼變成了個男的,真是氣死我。”青龍想到朱雀就覺得咬牙切齒,心中恨恨的。

    玄冥:“”

    “玄武說,你不去,他不走,你自己看着辦吧,我才懶得管你們。要是朱雀是個女的,我管她同不同意,先擄了再說,有什麼問題及時解決,絕對不會像你們這樣拖着,也就玄武對你太千依百順,纔會任你這麼躲着他,我看着都替他覺得累”

    青龍說完這席話,半是無奈半是嘆息地轉身走了,留下玄冥一個人呆滯地立在原地。

    他們四人,跟隨他們各自的主子走南闖北,原本以爲千年已過,兩位主子之間再無緣分,誰知兜兜轉轉,他們歷經波折,還是走到一起。

    而他們,每日擡頭不見低頭見,彼此之心意,微妙之間可現,就是存心想要掩藏,藏得了今日,卻藏不了明日。

    他們都不是傻子,都有一雙明眼,她對玄武深藏的感情,終於還是被挖出來。

    雲千西近來尤其嗜睡,吃了早點沒多久,便又覺得睡意昏沉,很快就躺在白淵的懷裏睡着了,玄冥心知白淵不同,不敢離開雲千西身邊。

    白淵將雲千西抱回房間,在周圍設下結界,沉睡中的雲千西格外乖巧,或許是夢見了什麼美好的事情,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着,彎出優美的弧度。

    白淵的手指輕輕地從她的眉間劃過,滿腔愛意幾乎要溢出來,他想起很多往事,千年前的,千年後的,每一樁往事都和她有關。

    她就像刻在他心臟上的烙印一樣,深刻而不容遺忘。

    他深知以往的雲千西對他的愛有多深,她愛他,深入骨髓,可是在她經歷那麼多苦難之後,他卻不敢確定她是否還一如既往地深愛他。

    他太彷徨,他身體裏住着強大的惡魔,他此次非死即傷,他不希望她繼續愛他,又想要她愛他,他好似站在最矛盾的地方,而主宰者卻是她。

    他以爲,要她劍指他的心臟,她完全可以辦到,畢竟她曾經親手將鳳神劍送入他的身體,可就在剛纔,不過小小的試探,便將她嚇得面色慘白

    她後怕的模樣,現在還不停地在他的腦海中回放,要她親手殺他,對她何其殘忍,爲她而死之人已經足夠多,他不能再在她的心臟上劃上一刀。

    更何況他們還有了孩子,若是他死去,將來他們的孩子問及,她又如何向孩子交代,難道要她告訴他,他的父王是她親手殺死的嗎

    或許,他本不該將她拉進這個深淵,愛慕她之人何其多,只要不是和他在一起,她同誰攜手共度餘生都會比現在幸福。

    白淵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取出鳳神劍,催動催眠之術,以雲千西掌心之血抹於劍刃,深深地看了雲千西一眼,然後決絕地走了出去。

    玄冥聽到動靜,卻只覺得身側有疾風掠過,並沒有看見什麼,她覺得情況不對勁,立刻往雲千西的寢房掠去,寢房的門死死關着,唯有一扇窗戶打開,玄冥透過窗戶並沒有看見白淵的身影,只看見雲千西安靜地躺在牀上,還沒有醒來。

    玄冥想到剛剛那陣疾風,心中一跳,旋身至雲千西的身邊,卻眼尖地發現雲千西的掌心之處有到血痕,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然而那道血痕仍舊尤其明顯。

    玄冥立刻蹲下身去,低聲喚道:“主上,醒來,出事了。”

    雲千西睡得模模糊糊的,她做了很多夢,夢裏最清楚的是她與白淵在機械時代發生的事情,他們相依爲命,與強大的顧州和顧非夜作鬥爭,雖然最後他們遍體鱗傷,但是終於還是逃出了那個牢籠。

    恍惚間,她好似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不是白淵的聲音,雲千西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玄冥焦急的表情,她道:“主上,好像出事了。”

    雲千西撐着身體坐起來,她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角,不明所以地看着玄冥,“何事”

    “我不清楚,殿下剛剛在你房裏,可是他突然離開,我進來後看見你的手有傷口”

    玄冥此話出口,雲千西才感覺到自己的掌心傳來一股刺痛,她攤開手掌,果然如同玄冥所言,雲千西心神大震,立刻召喚鳳神劍,卻並未感覺到幽冥戒指中有鳳神劍的存在。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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