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信艾西爾原來並不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這倒不是指對方的任性程度,艾西爾會任性到想要炸燬某個地方或者示意某人失去生命的話,雖然以前從沒做過,但要把這種事情放到對方身上也不算違和,違和的是,他做這些事情的方式。

    他甚至因此而從一開始就排除了是巫師界的人這個可能。他是指這些計劃一類的東西。他認識的艾西爾,確確實實就是一個傳統的不屑於麻瓜的貴族,會用手機就已經非常讓人驚訝了,更別說炸彈。

    但假設是他看人的能力太過糟糕,對方私底下確實出乎意料地瞭解麻瓜好了,那一樣也說不出像今天這樣的話來。

    論述拋棄、狀似承諾向來高高在上的小少爺可從不會這樣說話,哪怕是在他想要作弄誰的時候。

    然而人又就是這個人,沒有冒充的可能或者意義,那麼就很好猜了,要麼經歷了什麼導致對方改變了某些行爲方式,要麼就是有誰教導了他。可是看這剛剛的舉動言行,明顯還是印象中的性格,於是結果也就十分顯而易見了。

    艾西爾遇見了某個人,教會了他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極有可能就連在bau置放炸彈這樣的事情都是由對方所教導的,如果要說襲擊fbi行爲分析部這種行爲的話,說起來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犯罪諮詢師。

    金髮藍眼的巫師又收緊了手臂,所環抱的人聲音有種顯而易見的溫柔,比之前的樣子要緩和很多,他甚至在想,說不定對方這個時候連表情都是溫柔地微笑着的不過對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對他笑着了。

    視線落在了前方的沙發背上,他開口道:“你爲什麼會覺得是有人教我這些的”

    從某些角度上來說,他說的全部都是發自內心的。

    淺棕色頭髮的少年垂下眼,神情並未有多大變化,“或者你覺得,以你的性格,是很輕易就說得出來這種話的”

    “那我就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墨綠的眼睛重新睜了開來,視線還是看着遠處的地面,語氣雖還是輕柔的,但變得冷了不少,臉上卻還是原先那副溫柔的表情,他接着道:“你欺騙了我這麼多年。”

    但是偏偏,這個傢伙每一次說出不像他性格說得出來的話的時候,表情都沒有其他時刻的自然。

    似乎觸及到了欺騙這個問題有什麼令人無法接受,艾西爾鬆開了自己的手臂,終於直起身子,看到了那張臉上溫柔的神色,他抿了抿脣,皺起了眉頭,“我沒有。”

    諾埃爾微微側過了頭,上挑的眉眼看起來令那份溫柔消散了不少,“所以”

    艾西爾眨了眨眼,皺着的眉頭並沒有鬆開,“沒有人教我不過,一定要說的話,我遇到了一個心理醫生。”

    這一次小少爺總算從側寫師的身上下來了,跟着坐在了一旁,距離身邊的人很近,然後他仰頭倒在了柔軟的沙發背上,舒展了手臂,像是在回想當時的場景,他開口說道:“我去了巴爾的摩。”

    這麼說着,他又轉過頭來看向了兄長,“你去過了巴爾的摩,不是嗎”

    諾埃爾跟着看了看對方,猜測道:“但是你來的稍微晚了一點。”

    艾西爾點了點頭,又接着道:“可你坐的是飛機。”

    這解釋了對方從何得知自己的蹤跡,按理來說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但一個長年生活在巫師界的人來到麻瓜界知道從航班這種東西下手,其實還是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不過這總比拿炸彈試圖襲擊fbi行爲分析部要來得讓人好接受一點,至少航班這種東西還能在進入麻瓜界的時候更容易被普及到。

    “你知道,當地的人對你還是有點印象的。”見對方沒有什麼表示,他又攤了攤手解釋了一句,諾埃爾點了點頭,示意這一點自己還是知道的。

    畢竟當時他並不是只在巴爾的摩待了一天,尤其是他暫住的地方,出入的次數就更加多了,所以當地的人會對他有印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其實對於那些人來說,會有印象的更大原因是那一張長得特別好看的臉,更別說諾埃爾走的那一天還有另外一個同樣長得特別好看的人在場,這種視覺效果還是非常容易讓人產生一種比較深的印象的。

    艾西爾收回了手,直接側過身體,一半靠在了沙發的背上,“你走的那一天買了兩次報紙,本來似乎早上就要動身了,卻一直拖到了很晚才走。”

    湛藍眼眸的小少爺頭歪倒靠在了沙發上,笑道:“這有點奇怪不是嗎”

    諾埃爾輕皺了眉,很快又鬆了開來。他倒是沒有想到當地的人對他的印象會深到這個程度。

    “所以我就買了報紙來看了看。”這樣說着,金髮的巫師又湊近了現在已是屬於自己正前方的位置了的少年,笑意愈發深厚,“你的琴拉的非常好,諾埃爾。”

    “琴絃這種東西一點都不便宜,看完報紙以後就扔掉它,這種事情比出發延遲還要奇怪。”頓了頓,小少爺的語意又轉了轉,道:“可你一開始買了它,我還是非常高興。”

    但是諾埃爾的重點總不會像對方一樣放在琴絃上,他買琴絃的原因,與令對方感到高興的原因,並不是同一個。艾西爾說他遇到了一位心理醫生,再聯繫到琴絃與報紙,對方所說的那個人是誰,他也已經差不多明白了。

    一個可以制服殺人犯的心理醫生,雖然也不是很有疑點,但是既然艾西爾這麼說了,那麼那位心理醫生大約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一個能制服殺人犯的心理醫生,誘導一個任性得有些自我少爺做出那些事情,似乎也很平常的樣子

    不過只要這樣一想,再想到報紙上對那位心理醫生評價,看樣子那似乎是一位披好了紳士皮囊的高智商犯人

    棕發的探員理了理對方落在臉頰上的髮絲,將話題從琴絃上轉移了開來,“你和那位心理醫生談了什麼”

    對於面前之人如此算得上親密的動作,艾西爾顯然心情愉悅,他抓住了即將要抽離自己面頰的手,回道:“一些關於你的事。”

    “於是他就建議你嘗試襲擊行爲分析部”挑了挑眉,諾埃爾還是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就那麼任由對方抓着了。

    艾西爾搖了搖頭,接下來的話說的有些侷促,“他建議我好好地瞭解一下你叫我坦率一點,再行動力加強些。”

    “”諾埃爾有一瞬間短暫的沉默,動了動被抓着的手,表情中似乎沒多大意味,語氣說不上是好是壞,他說:“我以爲你以前已經夠坦率了。”

    任性到坦率的地步,行動力就更是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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