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頭髮的年輕人那樣挺直的坐姿與眼神,對比之前彷彿心不在焉一樣的態度,有一種迫人的壓力。阿特利其實沒怎麼見過那位傳說中的黑暗公爵,因爲多數時候有關魔法部的事情都是由馬爾福或者什麼別的純血巫師來辦的,但他覺得,不管傳聞中的諾埃爾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就現在看上去來說,他作爲一個領導人沒有人能說是不合格的。

    當然,這個時候的阿特利雖然又一次的沒有料到接下來的發展,但是還沒有到改變立場的地步,倒不如說,目前的發展來看諾埃爾反倒是更加與傳言中的形象更符合一點,阿特利也僅僅

    是覺得這個年輕人比想象中的要更成熟,至少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稚嫩。

    然而之後的事實表明,這個才上位不久的少年來魔法部可不是爲了那種完全可以由馬爾福代爲提出的意見,那不過只是一個開場而已,對方的目的完全是另一個。

    “連這種事情都要那麼拖”綠色眼睛的巫師身上的壓迫感彷彿消散了不少,似乎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們這一次的拖延單單只是爲了給他立點下馬威,但他並沒有因爲這個就將態度有所緩和,看起來只是覺得在座巫師的反應已經打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才減弱了壓力。

    諾埃爾略微側了側頭,視線還落在他面前都明顯年長於他的巫師們身上,這樣的角度與上翹的嘴角弧度無誤地顯出嘲諷的意思來,“還能指望你們什麼”

    阿特利莫名覺得這幅表情放在這個人身上非常適合。說是莫名,主要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因爲他既覺得對方之前的無害毫無違和感,又覺得這種一點都不留情面高高在上的樣子也沒有任何問題。不過這並不是重點,而在後來他也自行給自己找到了答案。

    在這樣的語氣、態度和氣場之下,年輕的領導者看起來有點令人提心吊膽,彷彿接下來的動作就要大的所有人都承受不住了,但是其實也還只是動動嘴皮子,前言纔剛剛講完。在一瞬間被嚇愣了以後,已在魔法部掌權多年的年長者總算在這一刻緩了回來。

    “你這是在向魔法部挑釁嗎,諾埃爾”說話的人剛剛好坐在諾埃爾的對面,正對着那張貌似冷峻的臉與蛇類陰冷的眼神,這使得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聚起的勇氣似乎都有所減弱,說話之前特意站了起來,可即使在高度上有了優勢,對比起來還是有些氣勢不足的感覺,所幸說出來的話聲線還算是平穩有力的,不會叫人感到怯場。

    見鬼,明明自己纔是反問的那一個,爲什麼感到心虛的人反而是自己這本來應該是十分具有威懾力的問話站着的巫師眉毛跳了跳,控制住了自己在這樣的場景下皺起眉頭的衝動否則就更加沒氣勢了。

    阿特利這一會兒同情的人就變成了這個跟諾埃爾叫板的人。別的不說,諾埃爾的氣場還是很足夠的,就算這個人是已經在魔法部有一定閱歷與積累沉澱下來的氣質,也還是很明顯的在氣勢上處在了劣勢。

    聞言,綠眼睛的少年目光看向了剛剛發言巫師。由於距離的關係,哪怕雙方一站一坐,也不至於非要仰起頭才能看到對方的臉,莫名的導致這個坐着的人反而更加氣場強大,兩個人的地位都反了一下似的或者也可以說是從一開始就沒變過。

    他眨了眨眼,進行了短暫的凝視,然後低下頭輕輕笑了起來,“不,我怎麼會向魔法部挑釁”

    說出口的內容一反之前的強勢,彷彿示弱一樣,連同剛纔與那巫師對視時重新強大起來的氣場都因爲這個笑變得像是不知何時消失了一樣,以阿特利的記憶來說這表情跟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差不多,但他可以肯定這與自己一開始見到的諾埃爾一定不是同一種情緒。

    反正他覺得自己這一次肯定沒有判斷錯。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是同一種想法,剩下的在座的巫師們,除了跟諾埃爾一起來的馬爾福,見到諾埃爾這樣的表情態度,內心裏都認爲對方確實是在示弱,認爲是剛剛站起來的巫師說的話起了作用。

    畢竟這是存在了那麼漫長時間的魔法部,積威深重,在巫師界具有多年而來的威信,有着不低的地位,而諾埃爾還只不過是一個才上位不久的年輕人。

    他們互相與自己身旁的人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其他的巫師們,覺得每個人都做出了一致的決定:這種一上來就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們的傢伙,絕對要好好敲打一番,省得老是這麼不懂事的給他們找麻煩。

    再一次的,除了阿特利和阿布拉克薩斯。

    其實這些魔法部的資深成員會產生這樣的錯覺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來,諾埃爾要是把氣場撤下去了,就外表而言,是挺容易讓人覺得挺無害的,就算傳言說這個人再可怕,可他們是在魔法部工作,對於傳言這種東西總不會那麼輕信,他們更相信這是一種故意製造出來的外強中乾的假象。二來,諾埃爾至今也就還只口頭上強硬了點,雖然手上纏了條蛇威嚇的作用非常突出,可事實是對方還什麼都沒做,作爲在魔法部待了這麼久元老極一樣的人物,自然也不會簡簡單單的就怕了。

    就在這些“元老”們打算要實施準備好的教訓時,諾埃爾又有了新的動作。

    看起來還是少年模樣的巫師也跟着自己對面的人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倏地收了起來,變臉的速度足以讓人產生第二次的恐懼感。他接着說道:“我只是想把事情變得簡單一點而已。”

    這句話解釋了阿特利對諾埃爾此行會議簡單粗暴之形容的原因。

    “畢竟這麼麻煩,我不高興,你們應該也覺得很煩吧”純黑色短髮的少年巫師這麼說,右手隨意的撐在了桌上,左手攤了攤,彷彿當真是在爲所有人考慮一樣,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潛在的不詳預感。

    哦,阿布拉克薩斯是知情者,所以他不屬於在場會產生這種不詳預感的一員。

    銀白色的雄蛇因爲諾埃爾的指尖接觸到了桌面而順着這個動作滑了下來,向前的時候變回了原本的大小,蛇類長長的身體並沒有盤起來,使得桌子上不小的面積都被佔據了大部分,好在本來桌子上也就沒什麼東西,沒有什麼因此被掃落或者被破壞,就是可憐了諾埃爾正對面不久前才叫板的那個巫師。

    淡金色的獸類眼瞳一瞬不眨得看着他,隨着的動作吐了吐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會議桌兩邊的巫師都在它於桌上前行的時候僵硬了身體,抓緊了手上的東西,自覺感受到了胸腔內狂跳的心臟與同樣不眨的眼睛,強撐着不讓自己在不算少的人面前露出醜態,而直面冰冷爬行動物正面的巫師則死睜着眼睛與那雙豎瞳對視,在下一秒吐出猩紅長舌的時候癱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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