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寂靜,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王夙夜不悅的氣息,周身散發着危險的味道,壓的人透不過氣。

    沒想到,王夙夜大婚熙和帝都要來攪上一攪。

    靳如抓着花繩的手又緊了幾分,不禁慶幸還好自己有蓋頭遮着,別人看不到她驚慌不安的表情。原本她還存着要和王夙夜好好相處的心思,現在被這麼一嚇,那念頭立刻煙消雲散了。

    王夙夜眼神淡淡的,直看的熙和帝麪皮差點掛不住笑容。

    許久,他終於開了口:“多謝陛下聖眷,臣已經拜過堂了。”

    居然公然讓帝王下不來臺衆人震驚,這王夙夜是越來越猖狂了。

    熙和帝愕然,隨之咬牙道:“拜過了”

    “嗯。”

    熙和帝臉上掛不住了,對着司儀斥問道:“究竟是拜沒拜”

    司儀嚇得腿軟,額頭上立時出了一頭汗:“這這”嘴脣哆哆嗦嗦的答不上來,他一下子跪在地上,身子顫顫巍巍的,是與不是都是死路一條,他怎麼敢說

    不同於熙和帝的羞怒,王夙夜就淡淡的站在那裏,猶如青松綠竹俯瞰萬物,孤傲淡漠。

    熙和帝氣的牙癢癢,他是算計好了才進來的,誰知這廝居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裏,不除不行不除不行

    僵持良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提了起來,生怕有什麼意外情況,紅事變白事,誰的白事還說不準。

    熙和帝身邊的小福子上前一步恭敬道:“既然將軍說和夫人已經拜過堂,那就趕緊讓夫人入洞房吧將軍還得陪着陛下喝酒呢”

    小福子給了臺階,熙和帝還沒氣的喪失理智,便又掛起笑,道:“既然將軍說已經拜過了,那就拜過吧”

    語氣仍是不信,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司儀趕緊站起來,高聲唱道:“送入洞房”

    等新娘的身影消失後,他萬分慶幸的鬆了口氣,老命終於從閻王爺那裏搶回來了,也是直到這時才發現,就那一會兒的功夫,他的中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進入婚房的靳如坐在牀邊,喜娘交代了幾句就出去了,門關上後她也長長的舒了口氣。

    剛剛實在是嚇人,沒想到王夙夜已經放肆到如此地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都敢嗆熙和帝,那她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吧想着她又憂傷了,肚子“咕”的叫了一聲,好餓

    本來項氏還說給她弄些糕點包住讓她藏在袖中帶着,誰知梳妝的時候喜娘居然都不讓項氏進來。

    外面的鑼鼓聲襯得屋裏靜悄悄的,許久,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門外忽然一片推嚷的聲音,接着就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一羣人腳步紛雜的進來了,濃重的酒味也飄了過來。

    “王將軍,快點快點。”

    “是啊只怕夫人也等不及了。”

    “瞧你們急得,將軍也沒那麼心急”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

    靳如頓時繃緊了身子,鬧、鬧洞房這種人的洞房他們也敢鬧

    “各位爺,莫急莫急,先讓將軍揭頭紗”喜娘說着把如秤遞給王夙夜,開始說吉祥話,這話與以往的不同,有太多顧忌,畢竟咱王將軍身份不同。

    即便隔着蓋頭,靳如也能感受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似乎都很好奇,與王夙夜有娃娃親的女子究竟是什麼樣的

    王夙夜接過稱心如意秤,只猶豫了一下,便快而輕的挑開了蓋頭,讓人感覺不到他有半分喜悅之情。

    靳如只覺得一直縈繞在眼前的紅色忽的消失了,她立刻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鵝蛋臉,遠山眉,嬌俏的鼻子,紅脣微抿,是個標緻的美人兒,只可惜眼睛閉着,看不到那雙眼是否也一樣美麗,但微顫的睫毛昭示她的忐忑不安。

    這種感覺不是作爲新嫁娘的嬌羞緊張,而是單純的怕,看來她很怕王夙夜。

    因爲這對新人的特殊,所以沒有撒帳這一過程,連喜娘往常說的喜詞都不一樣。

    衆人看着緊張的靳如,彼此交換了個嘲笑曖昧的眼神,有什麼怕的,王將軍能“做”什麼呢

    等喜娘說完了話,王夙夜終於開口了,客氣的話,淡漠的語氣:“諸位請回。”

    低氣壓的話一出,所有人都立刻點頭,不敢再鬧,反正新娘的模樣都見到了,便說了幾句恭賀的話,就一轟隆的都跑出去了。

    房間裏靜了下來,靳如卻又覺得,那些人走了之後,她並沒有輕鬆,反而更緊張了,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原以爲這樣就完事了,誰知道,王夙夜居然拿過了交杯酒,坐在她身邊,冷冽的氣息直逼她。

    睫毛又顫了顫,她緩緩擡起眼,正好看到一隻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正取了酒杯,然後遞到她面前。

    靳如不敢看他,低着頭從他的指尖取了酒杯,只看到他稍尖的下巴。

    王夙夜神色平淡,微微靠近了她,靳如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沫,也往他些微靠近了些。

    兩隻胳膊相挽,湊過去喝酒時,她才擡眼看了王夙夜,只是離得太近反而看不到,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他的皮膚真好。

    這個想法冒出來,她忽然就沒那麼不安了。

    她低着頭看着安放於膝上的雙手,不敢去看王夙夜,她怕,她怕看到的是張充戾氣的臉,滿是狠厲的眼神,然後懦弱的自己崩潰。

    王夙夜側頭看了她一眼,站起來走到門口,道:“紅伶。”

    門外立刻有人恭敬回道:“將軍。”

    “給她安置。”王夙夜這麼吩咐了一句就走了。

    但靳如聽的仔細,他說的是“給她安置”,而不是“給夫人安置”,所以他果然也是不喜她的嗎

    那麼,今晚他不會再回來了吧

    不回來最好,免得她面對他時,總是升起一種莫名的驚怕感。

    六個丫鬟魚貫而入,領頭的兩名丫鬟衣着打扮與其餘四人不同,淺紫的半臂齊腰襦裙,長的也更標緻漂亮,兩人屈膝齊聲對她福身道:“奴婢紅伶、紅露,見過夫人。”

    後面的四個人齊齊跪下,清聲道:“奴婢見過夫人。”

    靳如沒見過這種陣勢,她父親爲官清廉,家裏的傭人不多,她也只有小眉一個丫鬟。

    “起來吧”靳如道。

    衆人起身,紅伶和紅露走到她身邊道:“奴婢們給夫人寬衣。”

    取掉鳳冠,緊張了一天的頭皮頓時輕鬆了許多,換了一身繡着鳳棲枝頭的衣裳後,紅伶她們端上來了六道小菜。

    靳如慶幸,這樣的不用餓肚子了,只是爲什麼不擺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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