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夙夜的眼中明顯的閃過一絲愕然,從一開始他就感覺到靳如有話想說,但決計沒想過她會說這樣的話,她原本蒼白的臉都漲的通紅,耳朵也紅的通透,眼睛更是緊閉着不敢睜開。
屋裏一片寂靜,王夙夜沒吭聲,這讓靳如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蒙上一層恥辱感,自己已經放下一切臉面身段說出了這種幾乎被人唾棄的話,對方卻毫無反應,不過也對,一個女子沒羞沒臊的說出話,怎麼可能讓人喜歡呢更可況這人本就討厭她。
短短一會兒功夫,靳如的腦中飄過無數唾罵自己的話。
“以後我經常過來看你。”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讓靳如這樣卑微,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細想起來是他考慮不周。
誰知靳如卻緊張了:“不、不用,一個月來一次就好了”頓了一下又強調,“真的。”
王夙夜沉默了,他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並不是在以退爲進,靳如確實真的沒有想要他經常過來,大約只是害怕再被下人苛待,所以讓他一個月出現一次。
他的沉默讓靳如忐忑,自己剛剛好像把排斥表現的有點明顯。
“哪一日”王夙夜的聲音響起來。
靳如愣了一下,擡起頭看他,清澈如鹿的眼中滿是不解。
“一個月一天的話,是哪一日”王夙夜解釋。
“哪、哪一天都行,”靳如結巴的說,“只要將軍有空就行。”
王夙夜看了她一會兒,道:“那就二十日。”
每月二十日的時候來這裏。
靳如點頭如搗蒜,明亮的眼中沒有驚喜只有慶幸:“多謝將軍。”
門外候着的景月和黃槿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傳遞出“靳如做的好”的訊息,還以爲她又軟又傻,結果還知道爲自己爭取嘛~也知道只有王夙夜對她好,她才能在府中過的好這件事情,不過,還是有點排斥將軍啊
聽到屋裏的王夙夜說“我走了”,兩人立刻收回表情,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口,等王夙夜走了才進屋去。
靳如仍有些在夢中,對剛剛王夙夜的承諾還有些不相信。
“夫人夫人”黃槿輕聲叫道。
靳如回神卻聞到了一股藥味,立刻皺了眉頭,視線落在桌上的那碗黑色的藥。
景月好笑:“怎麼夫人不喜歡吃藥”
“你喜歡嗎”靳如反問她,“那你來喝。”
她立刻搖頭:“但喝了藥纔會好啊想到病好後可以喫各種又辣又香的肉,我就很痛快的喝了。”
靳如眉頭蹙緊,一臉嫌棄:“我現在好很多了,昨晚你們不是餵我喫過藥了嗎”
她掙扎着想逃過一劫。
“是啊早知道你怕吃藥,真不如你昏迷着給直接灌進去。”景月說。
“”
黃槿端起藥遞到靳如面前,蹙眉道:“夫人,將軍說了,每次您喫完藥都得向他彙報。”
這個理由好。景月給黃槿一個“你真高明”的眼神。
“您要不喫的話,將軍把剛剛承諾您的賴掉可怎麼辦”景月繼續威脅,“將軍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靳如愣住:“你們少來唬我了。”
景月無所謂道:“要不要我把將軍請回來,讓他看着您吃藥他這會兒還沒走遠呢”
景月拿了茶水給她漱口,但她還想要蜜餞,黃槿卻說:“大夫說了,夫人嗓子不適,不能喫那麼甜膩的東西。”
靳如只好灌了幾杯茶。
沒過幾日靳如的病就徹底好了,周大夫那句“藥到病除”不僅是在說靳如的病,更是在諷刺。
黃槿看着氣色紅潤的靳如,不禁慶幸自己做對了選擇。
“這簾子你說選什麼顏色好呢”靳如看着盤子中的布料樣式拿不定主意。
“夫人喜歡什麼顏色就就選什麼顏色。”黃槿道。
“那就蜜色吧”猶豫再三,靳如終於定了下來,“這樣就沒那麼暗沉,再垂些水晶珠簾做配飾,你覺得怎麼樣”
“蜜色亮堂,水晶又通透,裝飾屋子再好不過了。”黃槿讚道。
選完簾子又開始選一些小裝飾,足足一下午才搞定這些事。
又過了七天,紅伶等人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收拾了行李去靳如的新院子裏,四人走到新院門口,紅伶愣住了,門匾上清清楚楚的寫着三個字“如雅院”,這是特地給以靳如之名取得院名,還有什麼好說的,將軍是認可這位夫人的,不管他愛的是誰。
黃槿和她們見到面還是有一絲尷尬,但是不管怎麼說,也都是自己的選擇。
“你們的房間在西邊,我帶你們去。”她說。
四人沒有說話,只跟着她走過去。
房間大了一些,牀也大了許多,但還是通鋪。
要說落差最大的就是紅伶了,但此刻她卻什麼都沒表示,倒是黃鶯不冷不熱的說了句:“多謝姐姐。”
這話讓其餘整理牀鋪的三人都頓了一下,黃鸝和黃素悄悄地瞅了黃槿一眼,紅伶垂目繼續收拾自己的牀鋪,這傷疤都還沒癒合呢,就又要作妖了嗎
黃槿面色不變,早就做好她們諷刺的準備了,只道:“你們收拾吧下午再見夫人。”
景月在門口等黃槿出來,看她一臉無奈的樣子便道:“以後有的你處理這些關係了,明天我就不再來了。”
“不再來了”黃槿愕然,“爲什麼”
“我是將軍的護衛,之前是因爲你們人手不夠,現在夠了我當然要走咯~”景月朝她眨了下眼,“不過今天我可以幫幫你。”
有些話黃槿不方便說,她可以幫忙給訓誡一下,免得那些人心裏不服氣再添亂子。
靳如午休過後,紅伶等人過來請安了,四人跪在地上,她總覺得大家有種哀怨之氣,還夾帶着說不清的氣息。
黃槿悄悄碰了碰靳如的胳膊,示意她說話,她笑了一下說:“你們初來,房間裏可缺什麼”
景月想翻白眼了,這是你的丫鬟,不是將軍的姬妾,居然問缺什麼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發現靳如沒什麼架子,這樣雖然相處起來輕鬆,但若是有不長眼的奴才肯定就欺頭上了,之前不就是例子嗎
靳如這麼問的原因,只是覺得她們的傷剛剛好,她關心一下,也讓她們放鬆,免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