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既然已經知道了不聞不觀的去處,無論張家主是否真的會客,都沒必要去了。
待到不語回到屋中,天色已是大黑,他伸手打開了牀頭的那一盞燈。
“咔”,一點橘光,不語對此深有感觸。
昨夜他還和不觀在這燈下,緬懷不聞,今夜就是他在這燈下,緬懷不觀和不聞。
“依着這頻率,到明日下午,我大概也就死了。那時,可還有人緬懷我等”他想到此處,默默搖了搖頭,看着那燈,那燈就好似兩個故人,“早知如此,就該我先死去,讓你兩人追念我,我纔算死得不冤。
“你們先我去了,泉下有知,定知我爲你等痛苦嚎啕,一定暗歎此生足矣,到我死時,你等已是飲下孟婆湯,忘卻前塵事,還有誰爲我落淚心傷
“你等好自私的人啊”
不語這般哭着怨着,漸漸疲憊,不知不覺間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夢:
這夢似真似幻。
一片寧靜祥和的沃土,在夕陽西墜時,映襯得五彩斑斕,大地宛如漆上了虹光。
此時自遙遠的天際,飛來一點星光,帶起一道長虹,劃過天空,落在這沃土上。是一塊同樣繽紛色彩的隕石。
隕石落地後大地震顫,驚醒了蟄伏的蟲魚鳥獸,它們從各方彙集,來到隕石下,各自匍匐蜷縮,似是叩拜。
空間燥熱起來,衆生的願力似是催醒了隕石。
良久,那隕石一陣輕顫,圍繞在周圍的鳥獸都紛紛退開,遠遠地望着。
隨即“咔啦啦”,那隕石開始碎裂,一瓣一瓣地張開,好似綻放的石花。
石花開放,當中有一個平臺,平臺之上兩個腦袋大小的果實,狀如桃型,周遭遍佈着細細的絨毛,在那果實頂端,各有一片金黃的葉子閃閃發亮。
一衆鳥獸都是滿懷希翼地望着,卻時而左顧右盼,不曾邁步。
“嗷嗚”突然一匹銀狼仰天嚎叫,之後發足狂奔起來,直奔石花而去,它的族人緊隨其後。這忽然的喧囂打破了沉寂,蟲魚鳥獸都躁動起來,爭先恐後地撲向石花。
卻在這時,遠處傳來尖銳的風聲,一柄寶劍飛來,轉眼間就來至那銀狼的面前,之後輕輕掠過,迴轉劍身,飛向石花,浮在兩果實的旁邊。
前奔的銀狼又跑兩步,突然一個踉蹌,頭顱自身體上滾落下來,就此死亡。一衆的鳥獸見狀都紛紛停止了奔跑,之後調轉方向,以更快地速度逃離了現場。
那寶劍再沒了動作,就靜靜立在那裏,卻有着無盡威嚴,劍身之上刻有一字,“方”。
方方
待到不語醒來,那夢裏的一切都還清晰地映在腦海之中。他頓時體味了這夢的真諦。
“我好方。”不語無語的託着下巴,他本來以爲這樣思念不聞和不觀,也許會在夢中相聚呢,卻是做了這樣一段很方的夢。
來到正廳,家主正在品茶,良久,他擡起頭來問道,“昨日,可有收穫”
“唔。”不語搖了搖頭,祕籍的事,確實是一無所獲,他獲得更多的,是不得不出逃張家的理由,這些理由已經很充分了。
他目中的不耐已經很明顯了,他很想離開,這樣才能保全自己,不至於隨時任人拿捏,隨時都身處險地。
而無論能否成功逃脫,他都希望安葬自己的弟兄,因爲自己生死無論,都是訣別。
“唔。”不語走到一旁的桌上拿起紙筆,這是老爺許給他的,讓他有必要時,用這紙筆表達自己的意思。
他擡手寫起來,“聞聽不聞不觀被棄荒野,我等弟兄情深,不忍暴屍荒野,欲爲他二人”
他還沒寫完,那邊老爺已有話語傳來。
“你不必寫了,去吧。”
“我欲獨往。”不語又寫。
張家主也不多想,也點頭允了。
不語準備下應用之物,扛着各樣東西,叮叮噹噹的,就上了東山。
這山野叢林中,兜兜轉轉,也沒有見到二人的屍首,直到轉過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就見到地上破衣爛衫,一大灘凝結的血跡,當中兩具還算完整的骨架,幾塊碎肉,幾個破碎的器官。
“咚”,不語跪了下來,扶着樹,淚水已是泉涌。他心力交瘁,伸出手臂往前探去,卻又恨恨做拳,砸在自己的心口。
他口中鋼牙緊咬咯咯作響,胸中有發不出的怒火,他真是想開口嚎叫,他真想罵一罵這老天
他無處發泄,這慍怒的拳頭狠狠地鑿在那樹上,直震得枝幹亂顫。
許久,他稍稍平息了怨氣,用帶來的粗布,把兩人屍身裹上。又拿出鎬子,鐵鍬,依着這老樹的底部,長長地掘出一道深溝。
這對於不語這也是不小的工程了,他平日裏也沒有許多的體力活,所以沒刨兩下,就已經氣喘吁吁。
刨了有近一尺深,就聽“咔”的一聲,鎬子打在了硬物上,又往邊上刨,還是打在硬物上。不得已,不語下手把土理去,顯出一塊青石。他又一陣摸索,終於是找到了這青石的邊緣,憑着雙手,左右擺動着,將這樣一塊青石掀了起來,是一塊方方正正的青石板。
他隨手往旁邊一擲,就聽“嘩啦”一聲,就此碎了
“嘖離奇了,方纔頭鑿上去安然無恙,此時一摔竟是碎了”
他也不多想,還是掘墓要緊,再扭頭看身後,掀開這青石板,露出來一張紙片。
“咦”他拿起這紙來左右端詳,是一張牛皮紙,上面胡亂塗鴉着一些的線條,毫無邏輯,難明其意。
這東西掩藏在青石板下,似乎十分寶貴,但是不語端詳半天,這破紙的寶貴之處,還真是難以說出。
不語無語,隨手一扔,又拿起鎬子,就欲繼續幹活。
此時,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