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了這樣的想法,就謹慎起來,在自己旁邊的樹木做了個很好分辨的記號,才繼續往前走。當然前行也是仔細分辨,纔會邁步。
不語小心翼翼地前行,倒是沒有遇到自己先前的記號。
“唔。或許這果園確實這般大嘞”
不語心中雖是這般想,但是一種怪異縈繞心頭,久久不去。
“這一路,總是有熟悉的感覺。”不語也說不出是哪裏的東西自己似曾相識,但這熟悉的感覺卻是很強烈,似乎這眼前的一草一木,俱是剛剛纔錯過的。
有一種危機感打心底冒出,不語連忙停駐了腳步,仰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這皓月當空,可是有邪祟出沒”
不語有此一問,但自己也沒有答案,自己雖然已經見識了不少仙家的手段,但是這仙魔世界,自己還不瞭解,許是這皎潔月色,正是妖魔的作惡良機呢
“我只知月黑風高殺人夜,可不知月明風靜是不是鬧鬼時。”
不語這般想着,越是想着鬼,越是篤定自己所處的境地不同尋常。他只覺自己百般不適,背部緊繃,後頸發涼。
“老人常言,走夜路切忌回頭。說是人有命燈三盞,頭頂一盞,兩肩各有一盞,回頭是會吹滅命燈,使污穢趁虛而入。以往我還視作笑談,如今我卻篤信不疑了。既有仙道,豈無鬼魅。”
不語繼續行走起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都不敢用餘光瞥一眼左右,生怕有怎樣的奇異,使自己莫名回頭。
但是不語顯然走進了一個循環之中,雖然沒有見到自己的標記,但是那熟悉感卻越來越強烈,因爲其實眼前的景緻,已經無數次出現在不語的眼前,所以哪怕行進時只是一瞥,但瞥個百次千次,這映象就足夠深了。
“唔”不語再次駐足,他不打算走了,他感覺自己無休止的前進似乎正中這佈置者的下懷,這分明是要讓自己迷失,就和自己之前在幻境中一樣。
“莫不是,這也是張家的幻境”不語這樣一想,心中更急切起來,“若是被那張府的家丁追來,我困在這裏,豈不是束手就擒”
不過不語倒是有對付張家幻境的經驗,他打那一兜瓜果之中,尋出了鏡珠,雙手捧着,心中默默自語。
“鏡珠啊鏡珠,萬望你助我一臂之力,擺脫當前困境”
鏡珠就在不語的手中,沒有絲毫的異動,沒有任何的變幻。
“唔。似乎這玩意兒不是我死到臨頭,就不管我啊”
不語悻悻然又將鏡珠放回那一兜瓜果之間,此番拿出鏡珠,沒有起到作用,周圍的氣氛卻更靜謐了,也更壓抑了。
不語在這氣氛之下,真想拔腿就跑,但其實無路可逃。
“去路不通,請循其本。”不語心想既然前方再走也是無窮,不如轉回身來,看看來路,或許破綻就在身後。
他雖說要轉身,上身卻是不動,腳下踱着碎步緩緩轉身,他只怕轉頭之間吹滅了肩上的命燈一盞,讓鬼魅有機可乘。
“這這是驚怖,不是破綻。”
其實哪怕真有破綻,不語也看不出端倪,他一介凡夫俗子,根本難以瞭解這無限循環之中的許多奧妙,所以破解更無從談起。
而這驚怖足夠讓不語意識到這一點,他根本不能和這無名的力量抗衡,所以他要遠離
他就這般望着那標記,倒着走路,漸漸遠離,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標記,才緩緩轉身,看向前路。
“現在前路也無從談起了。”在他的眼前,那個熟悉的標記,又出現了。
“莫不是”不語猛地回頭,就看到身後離自己最近的樹木身上,也有着標記。
再回頭,前面的樹上,標記也在。
“兩兩個標記。”不語將這兩個一模一樣的標記都收在眼中,而那全部的驚悚都納在心中。他已恐懼地無以復加,跌坐在地上,緊緊抱着那一兜的瓜果,他又忽然想起了那鏡珠,連忙翻出,緊緊握在手中,緊緊地埋在心口。
那兩個標記就在不語的眼前漸漸虛幻,然後慢慢地匯合在了一起,此時,天地也爲之一暗,不語再看天上,之前皎潔的月色,此時如同朦朧地罩了一層紗一般。
“唔,這傢伙恐是達到目的了,明目張膽地顯耀自己的法術了”
“就剩那一盞命燈了。”一個聲音在不語的前方響起,被標記的那棵樹樹幹當中陡然伸出一隻透明的手來,之後是另一隻,兩手一撥,樹當中裂開個口子,一道透明稍灰的虛影自那口子悠悠飄出。
這虛影如雲彩般的涌動一陣,定住了形狀,是一箇中年男子的形象,雙眉倒豎,雙目圓睜,鼻孔外翻,頭髮及肩,肆意飄散,身材壯碩,有一柄劍的虛影,由左側的肋骨摜入,由右肩刺出。
這虛影看了眼嚇得說不出話來的不語,左手握住那劍柄,一使勁,竟將那柄劍從自己的身體抽出。
隨後他劍尖指向不語,“小娃娃不要被我嚇得說不出話來,喊聲救命也是好的,死前至少還掙扎過。”
“救命”不語心說我喊了無數遍了你可曾聽見,我若是能說話,死前定要罵的你狗血淋頭。也怪我心志不堅,竟由於突然的變故,吹滅了兩肩的命燈
“哦還挺硬氣,不過喊不喊都不要緊的,沒人會來救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小娃娃,只能怨你福緣不深”
這虛影說着,左手已是仗劍襲來,不語手中沒有武器,只有那顆鏡珠,他慌忙捧着鏡珠做抵擋。
那虛影見狀連忙收勢,堪堪止住劍身,“小娃娃,棄了那珠子,你我鬥上百餘回合”
不語何等伶俐,他打量一下鏡珠,暗道,“哦這珠子就是那璧。”他又瞥一眼那虛影,“卻也是福緣。”
不語將那珠子拿在右手,左手作請的姿態,目中挑釁,激起那虛影無窮的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