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如果沒有她，琉夏就不會死。
楚霆翊當時出手一點都不晚，他絕對可以救下琉夏的。
可琉夏太傻了，爲了她這個妹妹，就那麼輕易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起來吧。”楚霆翊放開凌七七，彎身將她的鞋子拿起，爲她穿上，又拿過她的披風過來，“我陪你出去走走。”
凌七七深深吸了一口氣，依舊覺得心頭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小手捏着，呼吸困難。
出去走走也好。
外面，翊王府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可在凌七七眼裏，卻淒涼了好些，如同她的心境一般。
她再也不會在這裏看到琉夏了，她已經永遠失去了那個她唯一擁有過的親人。
沉重的心彷彿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着，讓她喘不上來氣，她現在腦裏心裏想的都是琉夏，就算出來散心，依舊無法讓心底的悲傷煙消雲散。
而與凌七七相同處境的，還有夜梟一個，命運對夜梟好像跟殘忍，他不僅要忍受悲痛，還有親手爲自己的妻兒準備葬禮。
天空忽的飄飄灑灑下起了大雪，雪花如鵝毛一般，很快便染白了整個天地間。
此時的太醫院內，共四個太醫正迅速向皇后的鳳羽宮而去，原本無痕的雪地上，留下了好幾串深深的腳印。
很快，太醫們便趕到了鳳羽宮，皇后的貼身宮女迎了上來，焦急地說道，“幾位大人，皇后又開始吐血了，比昨晚還要嚴重。”
昨晚半夜，皇后突然口吐鮮血，一點徵兆都沒有，太醫已經給治療了，可到現在了，皇后還是沒有好轉。
到底皇后得了什麼病？
這會皇后正趴在牀邊又吐了好幾口血，最後沒力氣了，直接癱在那裏，還是一個小宮女上前，扶着皇后重新躺下。
爲首的秦太醫爲皇后把了脈，正好大病初癒的皇上這時趕來，秦太醫把脈完畢，忽的就在皇上面前跪了下來，神色恐懼，磕磕絆絆地說道，“皇上，皇后……皇后……”
皇上眉心緊緊蹙起，“皇后怎麼了？”
秦太醫身後的幾名太醫也跪了下來，紛紛向皇上磕頭，秦太醫吞了口口水，聲音依舊磕磕絆絆的，“皇上，皇后已經……已經無力迴天了。”
“什麼？”皇上大驚。
皇后一直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無力迴天了？
秦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皇后的樣子，像是身受重傷，可皇后一直呆在深宮之中，又怎麼會受傷呢？
有些事情，他還真的不好說，說破了，有可能會惹禍上身。
如今皇后的傷勢嚴重，必死無疑，他能做的，除了把這個結果告訴皇上，別無其他。
不過從皇后的傷勢和她體內那股神祕的力量來看，秦太醫已經認定，這皇后絕對不是尋常的女子。
雖然他不是武林中人，但行醫多年，一個人的體質他一看就看得出來的。
而之前他看不出來皇后的體質不同尋常女子，很有可能是皇上掩藏得很好。
可如今暴露出來，他真的不敢多嘴。
皇上看着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皇后，雖然心痛，卻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只能讓秦太醫盡力爲皇后醫治。
秦太醫見皇上也沒說什麼決絕的話，例如救不活皇后就要了他們腦袋之類的，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
秦太醫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皇上，老臣聽聞翊王妃醫術高超，要不要請翊王妃來爲皇后看看？”
皇上其實也想到了凌七七，只不過他和楚霆翊之間的鬥爭雖然是在暗地裏，但雙方心裏卻都跟明鏡似的。
這個時候讓他找凌七七來爲皇后醫治，豈不是有損他的龍威？
況且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他雖然很喜歡皇后，卻也沒到失去皇后就傷心欲絕的份上。
要他爲了皇后請凌七七來，不可能。
但秦太醫又這麼說了，他不開口的話，豈不是又會落下無情的話柄？
這件事還真是讓他左右爲難，沉思了一會，皇上點點頭，“立刻宣翊王妃進宮。”
他身爲一國之主，請一個王妃來爲自己的皇后醫治，楚霆翊是絕對不敢不答應的，這纔是他龍威的體現。
沒錯，就是這樣。
於是，凌七七接到了聖旨，進宮爲皇后醫治。
楚霆翊當然也要陪凌七七進宮，不過他一直在外殿等着，凌七七則來到了皇后的牀邊，爲皇后把脈。
“內臟破裂？”凌七七想起自己當初在戰場上捱了沐顏仙婊一掌，也差點死了。
當時是楚霆翊救的她。
可皇后好端端的，五臟六腑怎麼會破裂呢？
凌七七又看了眼皇后，還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楚霆翊。
楚霆翊一定能救好皇后的，可皇后一直站在她的對立面，對她構成了絕對的威脅，她真的要救皇后嗎？
皇后死了，她就少了一個敵人，雖然皇后跟修羅村又關係，她還想要通過皇后查出修羅村背後組織的祕密，但是……
凌七七看着皇后的眼神越來越深重，默了默，緩緩起身，向一直等在一邊的皇上行了一個禮，“皇上，皇后的五臟六腑全部破裂，已經無力迴天了。”
皇上沒想到連凌七七也這樣說，看來，凌七七的醫術也不過如此。
他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表現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點了點頭。
凌七七又向皇上行了一個禮，便出去了，與楚霆翊一起上了回府的馬車。
“皇后的內臟破裂了，跟我當初一樣，楚霆翊，你說皇后死了，對你調查修羅村會有影響嗎？”
“內臟破裂？”楚霆翊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一雙墨眉一點點蹙起，俊顏之上的神色變得深重。
皇后的內臟破裂，應該是被極強的內功震碎的。
可皇后一直呆在皇宮裏，怎麼會有高手向她出手？
唯一的解釋就是，皇后偷偷出了皇宮，時間還是昨晚。
“昨晚在與那個小女孩交手時，她的一個幫手捱了我一掌，丟下她自己逃走了，你可還記得？”
凌七七被楚霆翊這麼一提醒，當即跟楚霆翊想到了一起，“你是說，那個小女孩的幫手，就是皇后？沒錯，宮女說昨天半夜便開始吐血，哪會有這麼巧的事情，一定是她，她和那個小女孩是一夥的。”
這樣的話，她就更不能救皇后了，她說過，要爲琉夏報仇的。
皇后簡直死有餘辜。
只是皇后就這麼死了，實在太便宜她了，她真想將皇后千刀萬剮。
可讓凌七七絕對沒想到的是，過幾天，皇宮裏傳來了消息，皇后痊癒了。
這一消息還是楚霆翊告訴她的。
凌七七震驚不已，“怎麼會這樣？她當時已經奄奄一息了，怎麼會突然痊癒？”
楚霆翊搖搖頭，這件事他暫時還沒收到什麼消息，就連鬼無蹤也沒有爆料，確實奇怪得很。
但這樣一來，凌七七的大仇就還未得報，現如今，她最大的仇人，便是皇后了。
又過了幾天，琉夏的頭七也過去了，凌七七跪在琉夏的墳前，發誓，她一定會用皇后的命祭奠琉夏的。
原本以爲她徹底改變了，可沒想到琉夏的死再次將凌七七心底的陰暗和狠厲激發了出來，她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在殺手組織裏的日子，每天都在琢磨要怎麼報仇。
其實想要殺了皇后，很簡單，可凌七七認爲，不僅僅皇后是害琉夏死掉的人，修羅村背後的組織也是。
要報仇，也不急這一時，她早晚會將修羅村背後的組織揪出來，讓琉夏瞑目的。
眼看，新年馬上就要到了，整個京城裏已經進入了過年的氛圍了。
凌七七原本也很期待跟楚霆翊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可現在她滿腦子都是琉夏的死，根本沒心情準備過年的事情。
出於對死者的尊重，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凌七七的姐姐，楚霆翊也決定尊重凌七七的意願，這個年，並沒有大費周章。
其實往年，翊王府的新年也都是冷冷清清的。
只是新年簡化可以，但楚霆翊卻不想凌七七一直這樣下去，他想要她變回以前那個開開心心的凌七七。
布丁也一直在擔心凌七七，只希望她的情緒能一點點好起來。
“七七，人死不能復生，我知道你傷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下去，楚霆翊怎麼辦？看着你每天沉浸在痛苦和復仇之中，他會開心嗎？”
“我知道。”凌七七淡淡地說道，“我一直在調整情緒，只是琉夏是我真正意義上擁有的第一個親人，她還是爲我而死，布丁，我真的開心不起來。”
布丁嘆息了一聲，握住凌七七的手，輕輕捏了捏，“我理解你，琉夏走了，我也很難過，大家都是，我不想跟你說什麼活着的人還是要繼續過生活這種話，七七，要不你跟楚霆翊出去走走吧，散散心也許會好很多。”